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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天真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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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的洞口就在前面,金灿灿的阳光照射进来,让人又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气息。卓一凡心中大喜,加速灵气运转,出尘仙剑发出低沉呼啸,嗖的一声,窜出洞口。

    卓一凡刚一出洞,洞外阳光灿烂的空地山,围城半圆站着七八个人,一看之下,大喜过望,高喊一声:“大家小心,那家伙出来了!”

    洞口之外,紫阳真人、天修子、天悟子、元圣、道明、道清以及几个昆仑弟子团团围住。卓一凡带着慕娇娇刚一飞出,那昊天犀犼就跟着窜出山洞,一看眼前这阵势,立刻收住脚步,直着脖子,眼放寒光,瞪视着众人。

    双方回合,天修子一把抱住女儿,上下打量一番,见女儿无事,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色一沉,向女儿道:“你以后再如此胡闹,我就把你关起来,不放你出来。”

    慕娇娇依偎在父亲怀里,脸红如霞,撒娇道:“有卓大哥在身边,不会出什么事的。”

    天修子斜了一眼卓一凡,冷冷一哼没说话,心道,这小子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一个人进洞去碰昊天犀犼,而且还带着自己女儿一起进去。

    慕娇娇笑道:“爹爹,你们怎么也找到这里了?”

    天修子抚摸着女儿的秀发道:“我们把附近的山林搜了一遍,没发现那畜生的影子,后来有人发现了地上的血迹,我们就跟着过来。还在商量怎么进去,就听见里边连喊带叫的,然后你们就出来。”

    慕娇娇哈哈笑道:“你们这么多人,还商量什么,我和卓大哥都忘了商量直接就进去了。”

    天修子将眼一瞪,喝道:“休要胡说!”

    此时,昊天犀犼蹲踞在洞口呼呼喘着粗气,显然受伤极重,而外面的人虽然人多势众,但也不敢靠近,一时僵持下来。

    道明等的不耐烦说道:“我去,捉了那畜生。”也不等紫阳真人的号令,他大步向前,手中淡黄色的仙剑刺刺作响,飞旋在头顶,向昊天犀犼靠近。

    紫阳真人大惊喝道:“道明不可,快回来。”

    可是为时已晚,道明离昊天犀犼已不足三丈,只见那原本眯着眼,爬在地上的昊天犀犼,双目一张,寒光爆射,冷气逼人,头顶的“通天珠”金光缭绕。它冷眼睨着道明,狂吼一声,头顶金光绽放。

    道明一见昊天犀犼这气势,心中暗暗吃惊,刚才鼓足的勇气顿时泄了不少,有心退回去,但众人都看着,实在放不下这个脸。道明将心一横,牙关一咬,仙剑“鎏金”黄光大灿,瑞气蔼蔼,顺着道明手掐的剑诀,霹雳一声,向昊天犀犼的头顶劈去。

    与此同时,昊天犀犼头顶的“通天珠”的金光猛然汇聚在一起,迎着“鎏金”仙剑的剑光飞去,隆隆地一声响,两道金光相碰,半空中飞起团团的火球,被劲气激荡纷纷落于四野。“鎏金”仙剑瞬间金光暴涨,放出夺人二目的光华,紧接着就听见仙剑上传来咔咔地细小的脆响,又过了片刻,“鎏金”仙剑陡然增大了一倍,嘭地一声爆裂开来,碎的四分五裂。

    道明看着仙剑碎裂,心如刀绞,气血翻滚,正懊悔之际,还没来得及反应,仙剑上昊天犀犼释放的力道翻涌而至,骤然压在胸口,就像是心中被扎透了一般。道明被昊天犀犼的灵气压迫的圆睁双眼,脸色青紫,仰天大叫一声,扑地一口鲜血喷出,顿时萎顿于地,人事不省。

    那昊天犀犼也是倾尽全力释出灵气,头上伤口也是血如泉涌,爬在地上不住地呼呼喘着粗气,头顶“通天珠”渐渐暗淡下去。

    道清飞身过去抱住师兄,连忙把灵气输入他的穴道,护住心脉,制止伤势蔓延。紫阳真人苍眉一竖,喝道:“那畜生已经力尽筋疲,我们合力上去,必要夺下通天珠。”紫阳一人当先,天修子、天悟子紧跟其后。

    昊天犀犼好像是听懂了紫阳真人的话,抬起头来,狠狠地目光向众人一扫,闷哼了几声,突然扭头向洞口旁边的岩石上,狠命一撞,嘭地一声,石块滚落。昊天犀犼痛的哀嚎不已,头顶之上出现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鲜血涌出,流了一地。

    事来突然,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只见,昊天犀犼头顶的“通天珠”已经从它的头上脱落下来,滚到地上。它低吼了几声,用爪子把通天珠抓了起来,放在口中。

    紫阳真人大惊叫道:“不好这个畜生要把通天珠毁了!”他急忙制止住众人,示意大家不要靠前,一旦逼的急了,昊天犀犼要是将通天珠咬碎,那可就前功尽弃。

    紫阳真人一摆手让大家退后,心中却是沮丧之极,没想到自己集合昆仑派之力,伤了师弟天尘子、徒弟道明以及无数门下弟子,仍然不能擒住昊天犀犼,看着眼前的形势,他心绪烦乱,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修子沉声道:“掌门师兄,我们就围住这畜生,看它能坚持多久,一会等它的血流尽了,通天珠还不是我们的。”

    紫阳真人点头道:“师弟所说的有理。”

    眼前一幕幕血腥场面,这边道明口吐鲜血昏迷不醒,那边昊天犀犼血流满地奄奄一息。众人互相看着这学粼粼的场面都有些迷茫,他们昆仑山本是道门的,修为上讲究正中安和,清静无为,而贪念,嗜杀却是修为的大忌,此次大打出手,无非是为了得到昊天犀犼头顶那枚“通天珠”。不少昆仑弟子都有些犹疑,难道为了一颗灵珠,就要失去许多人的性命吗?如果是这样,那所谓的修为还有什么用,和幽冥、魔教还有什么区别。这些弟子心中想着,但看到掌门紫阳真人面色愠怒,谁也没胆量吭上一声。

    慕娇娇瞪着眼睛看看父亲,又看看紫阳真人,小嘴一撅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抢人家的通天珠呢?那珠子又不是你们的。”她声音清脆甜美,在空旷的山野之间显得格外清亮。

    大家的眼睛一下都集中到慕娇娇的身上,有人诧异,有人惊讶,有人愤怒,但都对这个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吃惊不已。

    慕娇娇骄纵惯了,所有人都看她,她也不在乎,秀眉一挑,嗔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天修子断声喝道:“死女子,你胡说什么?在胡说,看我不打你!”

    慕娇娇身姿轻盈,身子一闪就躲在卓一凡的身后,伸出舌头做了鬼脸,笑道:“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抢人家东西,不害臊吗?”

    天修子见紫阳真人脸色不善,怕她再说出其他出格的话,气急败坏地喝道:“你给我住嘴!”

    也不知道慕娇娇今天是怎么了,在这样的场合,反而愈加骄横起来,在卓一凡的身后,瞪着眼睛望着父亲,犟嘴道:“我不,我不,我就说,你们抢人家东西,就是不好。”

    众人面色尴尬,相视苦笑,都觉得自在起来,连紫阳真人一张皱纹堆垒的老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虽然说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但慕娇娇口口声声说他们“抢人家东西”,却让他无从辩驳,仔细想想也不算她说的不对,即使自己有再高的本事也没理由抢别人的东西。昊天犀犼天生灵物,通天珠世间至宝,每个人都想得到,可是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在道义上都是不义的,纵然昊天犀犼只是了畜生之类。

    紫阳真人沉吟半晌,苦笑着摇摇头道:“天修师弟住手,娇娇一个孩子,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天修子气的脸色煞白:“这孩子真是被骄纵惯了,满嘴胡言。”

    此时,卓一凡真是从心里钦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眼光落在她如花一般鲜艳的脸上,望着她明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心中无比的圣洁和纯净。

    他心中暗暗有一种感觉,慕娇娇的天性禀赋也许正是难得的一个修仙人才,世上很多人只知道苦练勤修,夜以继日,成年累月,在深山中吸取日月精华,更有甚者干出伤天害理之事,却很少有人能明白修真的真谛就在于一个“悟”字,大道是悟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幡然醒悟则成大道,否则苦练百年也难蹬大道之门。看来慕娇娇的悟性之高,远非一般人可比,就连他父亲天修子也是万万不及的。

    紫阳真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一双老眼精光四射,不停地在慕娇娇的身上游动。天修子吓得一惊,深怕紫阳真人发怒,连忙上前施礼:“掌门师兄息怒,小女无礼,我回家一定好好管教。”

    紫阳真人突然仰天哈哈大笑,拍了拍天修子的肩头道:“师弟,你想到哪里去了!”

    天修子奇怪道:“师兄,你这是何意?”

    紫阳真人叹道:“娇娇秉性纯良,天真无邪,正是我道家修真的根本,这女娃造化不浅,凭天赋就可悟出许多道家妙理,你我的造化恐怕都不及她了。”

    在场众人这才都长出了一口气,见紫阳真人不见怪,为慕娇娇担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说众人议论纷纷,那昊天犀犼的精神却愈加委顿,通天珠被他含在嘴里,与牙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众人的心头提了起来,只要昊天犀犼一个不小心,那通天珠就会被咬成粉末,那就什么百年的灵气功力就都化为乌有。

    这时,昊天犀犼睁开眼睛,眼里流出哀怨的幽光,它的眼神射向人群之中,最后一缕幽光停留在慕娇娇的身上。

    慕娇娇的眼光与昊天犀犼相对,一下子就黏住了,她感到那个动物的眼睛里好像是有某种魔力,死死地吸引着自己。昊天犀犼趴伏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娇娇,眼神流露出哀婉和期盼。

    不一会,好多人都发现了昊天犀犼总是盯着慕娇娇,不由得都紧张起来,以为它要对慕娇娇不利,都暗中戒备起来。可是看着昊天犀犼重伤的样子,好像连动也难动一下。

    天修子上前一步将慕娇娇挡在身后,喝道:“畜生,你休想伤了我女儿。”

    慕娇娇与昊天犀犼对视了良久,突然抬起头向父亲道:“我感觉到,它想让我过去。”

    天修子诧异道:“谁?谁让你过去?”

    慕娟娟精神有些恍惚,眼窝里蒙上一层泪水,好像是要哭的样子,半天抽着小鼻子道:“我感觉它很可怜!它说它就要死了。”

    天修子这才明白,女儿说的就是昊天犀犼,一把拉住女儿道:“别胡思乱想。”

    紫阳真人神色一变,沉吟道:“昊天犀犼会读心术,小心娇娇被它控制。”

    天修子听说回头去看紫阳真人,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慕娇娇突然向前一纵,身如飞燕,红衣翩跹向山洞口奔去。

    众人齐声惊呼,茫然不知所措,就这一耽误慕娇娇已经来到昊天犀犼的身边。天修子吓的魂飞天外,正要不顾生死去救女儿,却被紫阳真人一把扯住,低声道:“你不要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我看娇娇好像和着昊天犀犼有些缘分,等等再看。”

    慕娇娇来到昊天犀犼的头边,看着她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犀犼的鼻子、眼睛、额头,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昊天犀犼的眼光一直都没有离开慕娇娇的身上,任由她抚摸自己,温顺的如一只小猫,与刚才冲天的霸气截然不同。

    它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地在慕娇娇的手上舔了一下,舌头又软又热,慕娇娇忍不住手心瘙痒,莞尔一笑。

    慕娇娇爱怜的摸着它的头,轻声道:“你不要怕,他们不会抢你的通天珠的。”

    昊天犀犼低声迎合了一声,声音婉转了许多,显得气息衰弱。

    慕娇娇低声叹道:“你伤的痛吗?都是他们不好,不该抢你的东西。”

    昊天犀犼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大脑袋连连晃动,通天珠也随之划出几道暗淡的亮光。它伸出爪子碰了碰慕娇娇的手臂,把头伸了过去。

    慕娇娇不知它要干什么,轻声道:“你怎么了,伤口还疼的厉害吗?”

    昊天犀犼眼睛看着慕娇娇,神情里显出焦急之色,爪子不断的碰慕娇娇的手臂。

    慕娇娇伸出手要去抚摸它的脖子,不想昊天犀犼的头一偏,嘴一张,口里的通天珠一下就掉落在慕娇娇的手里。

    慕娇娇吃惊地握着通天珠,不知该如何是好,通天珠混元晶莹,凉如冰雪,颜色暗淡无光,仿佛已经失去了灵性。

    卓一凡在后边渐渐看出了门道,低声说道:“娇娇你不要害怕,昊天犀犼不会伤害你,它要把通天珠送给你。”

    慕娇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卓一凡,好像不敢相信。她有看着昊天犀犼,轻声道:“你是要把珠子送给我吗?”

    昊天犀犼灵性已通,懂得人言,望着慕娇娇点点头。

    这时,昊天犀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仰天吼叫了一声,霍地从地上站起,浑身金光围绕,头顶通天珠离去后的地方,紫气沉沉,形成一个小小的紫色漩涡。

    慕娇娇心中有些害怕,手里握着通天珠愣愣地看着,虽然她知道昊天犀犼不会伤害她,但昊天犀犼怪模怪样还是让她心中惴惴不安。

    昊天犀犼低头俯视着慕娇娇,眼里流露出少有温和的色彩,头顶紫色的气团越来越浓,漩涡越来越深邃,突然嘭地一声巨响,紫色气团漩涡爆裂开来,围绕着它浑身的金光迅速收缩到漩涡里,化作一道紫气射进慕娇娇手里的通天珠里。

    慕娇娇大惊失色,手里的通天珠瞬间变得通明雪亮,放射出万道的光芒,珠子里边一股紫气在飞速地旋转,好像活了一样,要冲出通天珠的束缚,破壁而出。

    昊天犀犼身上的金光紫气破灭,好像是失去的所有的力气,四肢一软,轰隆一声栽倒在地,巨大的头颅撞到石地上,口中鲜血如流。它奋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慕娇娇,只此一瞥,双目一合,便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通天珠内的紫色灵气,透壁而出,一下就钻进慕娇娇握着通天珠的手心里。慕娇娇感觉手臂上一阵冰凉,仿佛一股气流在顺着手臂蜿蜒而上,逐渐扩散开去,慢慢散布到全身各处,消失不见。

    慕娇娇害怕异常,一失手将通天珠掉落在地上,珠子与地面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甚是悦耳。慕娇娇握着被钻进紫色灵气的手,向父亲天修子跑去,边跑边喊:“爹爹,有东西钻进了我的手里!”

    天修子急忙抓起女儿的手,在阳光看去,并没有什么异状,连皮肤的颜色都没有一点改变,问道:“你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慕娇娇摇头道:“刚才感觉到一阵冰凉的东西在我身体里转悠,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

    天修子不得要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看向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娇娇,满脸的惊诧之情,说不出是喜欢还是惊异,颌下一部花白的胡须不停地抖动。过了半晌,紫阳真人才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慕娇娇道:“天修师弟不必惊慌,娇娇大有福分,我等皆不如她。现在通天珠已经物归其主,一切皆是天意。”

    众人一阵轰然,按照紫阳真人的说法,慕娇娇已经是通天珠的主人了,那通天珠内的数百年功力都是慕娇娇的了!而且通天珠对修真练气极有事半功倍的奇效,岂不是羡煞旁人。

    众人之中也有不服者,冷眼相观,心中愤愤不平,这次集合昆仑派之力擒拿昊天犀犼,伤的伤,死的死,好不容易才将昊天犀犼擒获,如果说这通天珠给了掌门紫阳真人,退一步说给了昆仑三子中的任何一位,别人都不会有太大的异议,但是慕娇娇才是才是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对昆仑五寸尺之功,如何有资格享用这无上之宝。

    一些昆仑弟子议论纷纷,嘴上没说,脸上表现出不满之情。天修子看的明白,也觉得女儿这么小就得到这样的至宝,似乎不妥,于是向紫阳真人道:“娇娇年纪还小,这恐怕不妥吧!”

    紫阳真人摇头苦笑,向天修子摆了摆手,回身向门下众弟子道:“你们是不是看着慕娇娇得了通天珠,心里不高兴啊!”

    现场无人应声,一双双眼睛都瞅着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冷笑道:“福分自有天定,如今通天珠已经认了慕娇娇为主,以后也只有她才能驱动这颗珠子,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就把珠子抢了去也没有任何用处。”说着他目光严峻,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厉声道:“你们众人听真,凡是我昆仑弟子一概不得再打通天珠的主意,如若被我知道,定然严惩不贷。”

    紫阳真人向来治理门户严峻,不徇私情,他疾言厉色,门中弟子没有不害怕的,连连稽首:“谨遵掌门法谕。”

    昊天犀犼和通天珠一事已完,元圣来到紫阳真人面前,打个哈哈道:“紫阳老官,既然你的事完了,我们也该走了,还要去骷髅山去请鬼医给桃花仙子治伤,就此别过吧。”

    这时,天悟子稽首道:“那鬼医行至古怪,为人又不尽清理,恐怕请他出山比较难了。”

    紫阳真人沉吟片刻向天悟子道道:“这次制服昊天犀犼,得到通天珠,元圣兄与卓施主都是帮了很大的忙,我们不能没有任何表示,天悟师弟,休辞辛劳,可与他们二位一起去见鬼医,就说是我的话,请他万望给昆仑和我紫阳一个面子去碧云山一行,不管救不救得下桃花仙子,我紫阳都领他这个人情。”

    天悟子道:“是,谨遵掌门法谕。”

    元圣笑道:“紫阳老官,你还真够朋友,我这里谢过你了。”

    卓一凡也连连躬身称谢。

    紫阳真人道:“如今魔道之势已起,我们身为正道不可等闲视之,我这就把山里的事安排一下,带人赶往碧云山会齐,你们也早去早回。你们不是还说,九幽山明掌门的千金被幽冥的人捉到了天脊山,一月的时间并不充裕。”

    元圣向紫阳真人一点头,说道:“紫阳兄先行一步,我们去了骷髅山,尽早赶回碧云。”

    这里与紫阳真人等告辞,天悟子前边带路,元圣和卓一凡各自御风直冲云霄,直向西去。昆仑纵横八百里,过昆仑向西三百里就是大漠绝域,漫天遍野到处都是金黄色的沙海,在暮色的天光下反射出黄橙橙的光。

    天悟子道:“此处已经出了西州的地界,属于西域绝漠,此处往西南三百里就是五行化外之一的金沙城。往西北三百里就是你们要去的骷髅山还魂谷。”

    卓一凡点点头,西域金沙城,倒是知道,城主太阳汗,乃是西方大漠的领袖,其子钟鼎神勇无敌,统领十万神乌兵镇守西方,与魔教势力长期对峙。

    三人转头直向西北,红日西坠,大漠残阳如血,蔚为壮观,天地之间猛然突起一片黑色的山谷,在落日余晖照耀下,显得十分的诡异。

    卓一凡三人来到骷髅山下,天色已黑,乌云遮月,大山在青蒙蒙的夜色下,投射出幽暗的身影,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一阵阴风吹过,卓一凡感到寒冷刺骨,不由得被冻得缩了一脖子,心里嘀咕,住在这个鬼地方,也难怪叫他鬼医了。

    天悟子向四下看看,为难道:“我只是知道骷髅山的位置,却从没来过。我们昆仑山素与鬼医没有交往,这骷髅山到底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三人站在一处山坡,心中颇为惆怅,眼下天色以黑的看不见人,进山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等到明天,可是这里荒山野岭,连个避风挡寒的地方都难找。

    三人在山边转悠了一圈,在一处小溪边,总算找到一块巨石,可以避风。卓一凡出去找了些干枯的树枝,引火点燃,把随身带的干粮放在火上烤软,就着小溪的清水胡乱填饱肚子。天悟子和卓一凡倒也罢了,喝凉水,吃没滋没味的干粮,也不说什么,可是元圣极贪恋口腹之欲,却对那些干粮难以下咽,愁眉苦脸地吃着干粮,想要不吃,肚子又饿的难受,这饭吃的唉声叹气的。

    天悟子笑呵呵地看着元圣,见它实在吃不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皮子做的扁平酒壶,扔给元圣,笑道:“元圣兄,这是我们西州的名酒‘甘醴’,你尝尝。”

    元圣大喜,伸爪子接过酒壶,扒开塞子,一股清冽纯美的酒香飘出,弥漫在空中好久不散。元圣哈哈笑道:“天悟,还是你们做道士的聪明。”

    卓一凡不明白元圣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元圣。

    元圣向卓一凡道:“你不明白,我说给你听。你看道士、和尚都是出家人,但是同样是出家人,却大不相同。就拿中州千佛山的那些大和尚说,他们不能喝酒,不能吃肉,整天吃素,而且还不能碰女人。”说着,它向天悟子一摇头,说道:“道士就不一样了,我听说道士里有一种叫火居道士,能喝酒,能吃肉,还他娘的能娶女人生孩子。”说着,它仰天大大的喝了一口酒,道:“这样的人也算是出家人?”

    天悟子知道它天性直率,虽然说的多有不对,也不和它争执,含笑不语。

    元圣笑道:“那帮大和尚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嘛!给自己设置了那么多的规矩,不准这个,不准那个,这不是活受罪吗?还是道士聪明,既想着清福,又什么都不耽误,喝着酒,吃着肉,老婆孩子热炕头,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卓一凡已经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笑的什么似的。

    天悟子一把将酒壶夺了回来,笑道:“元圣,我是看你实在无聊,才把酒给你喝,不想倒是引出你这一番胡说八道,乘早别喝了,还是把酒还我。”

    元圣回手又把酒抢了回来,笑道:“天悟老弟,你别多心,我又没说你们昆仑派,我说的是有些道士是这样的,他们都不是好道士,你们是守规矩的好道士。”

    天悟子无可奈何,扭头不去理它。元圣得到美酒,也不让别人,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虽然肚中不饱,但却驱走寒意,浑身暖呼呼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漫漫长夜,甚是无聊,也许这样能过的快一些。卓一凡不经意一转头之间,猛然间看到前方山坡之上,亮起一双暗红的亮光,那暗红的光亮在夜空下一隐一现,还在来回不停地抖动着。

    卓一凡一愣,仔细看过去,此时暗月无光,大山之内黑乎乎地一片,距离又远,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推了一下元圣,用手向侧前方一指道:“你们看,那边是什么东西?”

    元圣和天悟子一起看过去,也望见那道暗红的亮光,那亮光来回游动着,好像也在向他们这边望过来。双方对望了片刻,只听见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好像是撕心裂肺一般,抓心挠肝让人难受。

    元圣一下跳了起来,叫道:“他娘的,是狼!”

    天悟子一回手抽出仙剑,说道:“对了,我听说骷髅山鬼医在山前养了一群红眼毒狼,十分的歹毒。”

    一声狼嚎过后,前方的山坡上,顿时出现了无数双暗红的眼睛,浮动飘荡宛若一条长河,一直布满了整个山坡。

    元圣道:“可能是我们的篝火把它们引来的,这下可有麻烦了。”

    前方暗红的亮光快速移动,围成一个半弧形向这边围拢过来,此起彼伏的凄厉狼嚎,重重叠叠用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不好,狼群来了。”卓一凡感觉牙齿有些不听使唤,狼群可能是动物界纪律最为森严,配合最为默契的组织,任何凶猛的动物都不敢单独对抗狼群,这也使得狼群不管在何处都横行无忌,更何况眼前还是鬼医那老东西精心饲养的红眼毒狼。

    元圣叫道:“我们三个人背对背,各自负责防守一面,千万别被狼群攻进来。”说着,三人各自站定,亮出自己的兵刃和法宝,天悟子手中的仙剑叫“日曜”,灵气毕现,飞在半空,旋如日轮,发出太阳般的光辉。元圣口中喷出太乙金光,形成一个大的罩子将三人一起罩在下面。

    呜地一声厉嚎,第一只毒狼已经奔到跟前,张开血口,露出森绿的獠牙,一头撞在太乙金光的光环上,嘭地一声,血光迸溅,那只毒狼的半颗头颅被光环上飞出的金光削的血肉模糊。一声惨厉的哀嚎,毒狼被金光弹飞出去,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狼群一些安静下来,一双双暗红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恐惧,还有一丝疑惑,它们好像不太相信这样的结果,似乎以前从没碰到过。它们围着卓一凡三人默默注视着,就好像在审视一件稀奇古怪的东西,尖长的嘴大张着,猩红的舌头一吞一吐,尖利的獠牙发出碧森森的幽光。

    三个人被看的有些心理发毛,卓一凡咽了口吐沫,低声道:“咱们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娘们!”

    天悟子低声一笑,说道:“可能是看谁长的漂亮,就先吃谁!”说着上下打量了几眼卓一凡,笑道:“看来,它们好像挺喜欢你的。”

    卓一凡哭笑不得,可是一看眼前,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天悟子说的是真的,自己身前的毒狼的确是比元圣和天悟子身前的多很多。

    元圣不耐放道:“别逗了,它们是被吓着了,一时不敢过来。”

    元圣的话音未落,就见半空中传来一声悠长、高亢、鬼气森森的狼嚎,那声音震动心扉,撩人神魄,就像是一团寒冰裹住了心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卓一凡顺声望去,只见远处高坡之上,朦胧中显出一只巨大的狼的身影,这身影要比一般的红眼毒狼大出一倍有余,就像是一匹小马一样。两只血红的狼眼在夜色中闪闪放光,就像是两团鬼火。

    眼前的狼群开始骚动不安,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在那一声长嚎之后,开始蠢蠢欲动,狼群向前逼近了几步。

    元圣怒声喝道:“他娘的,那个是狼王!”

    狼王长嚎之声不断响起,此起彼伏,或短或长,或轻或重,就像是指挥军队的号角一般。狼群被狼王的啸声催动,一起发出呵呵的低吼,红色的眼睛渐渐冒出凶光。

    嗖,嗖,嗖,几只毒狼奋不顾身窜了出来,元圣的太乙金光真是不含糊,光焰吞吐之间就将几只毒狼削的支离破碎。可是这次的情形大不一样,即使这样的惨状,也没有把狼群吓住。狼群似乎是受到了同伴鲜血的刺激,一下就炸了营,蜂拥而上,根本不顾死活,那奋不顾身的劲看着真让人感动。

    元圣口中不断放出金光,狼群中的狼尸不断被甩飞出去,血肉横飞,断肢残体遍地都是,看场面真够令人胆寒的。

    元圣不满地看看卓一凡和天悟子,骂道:“你们两个臭家伙,光让我一个打,你们看热闹。”

    卓一凡和天悟子这才醒悟过来,祭起仙剑,“出尘”和“日曜”划出两道寒光炸入狼群,来回冲突滚动,狼群里乱成一团,自相践踏,死伤了少。

    卓一凡哈哈笑道:“我看这红眼毒狼也不过如此,不用明天早上就杀个干净。”

    元圣嘿嘿冷笑了几声,没说话,但卓一凡听出它笑声中带着嘲讽。

    嗷,呜,呜!狼王凄厉的嚎叫声再度响起,一声接一声,尖利刺耳直裂云霄。那啸声还在群山中回荡之际,就看见更远处的山上,一片一片的黑色阴影铺天盖地一般,快速向前移动,空中还能听到隐隐的如闷雷般的低吼声。

    元圣用屁股拱了卓一凡一下说道:“现在明白了吧!”

    卓一凡还蒙着:“明白什么?”

    元圣哼道:“狼王叫来了援兵,这下可好了,就是杀到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杀不出去。”

    卓一凡这才明白,看远处滚滚而来的狼群,心中不知是怕是恨,骂道:“我看鬼医也不是个好东西,养这些害人的玩仍。”

    元圣一咧嘴,说道:“拜托你闭上乌鸦嘴吧,刚才还不是你乱说,把狼王的援兵引来。”

    月黑风高,狼群如潮,三人看着面前越堆越高的狼尸,不由得都发愁起来。

    狼群漫山遍野,无边无际,杀掉一批,又上来一层,方圆数十丈之内全是红眼独狼的尸体,极目之内,一片尸山血海。这样两边僵持了有三个多时辰,狼群仍然没有放松的迹象,一波接一波地猛攻不断,它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奋勇直冲,蹈死不顾。

    元圣看到这景象,心中也是一阵发凉,卓一凡和天悟子的仙剑也不像刚才那么凌厉,运转起来越来越迟钝,看来灵气消耗了不少,如此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元圣道:“不行了,这样咱们得累死,喂了这些恶狼,我可不甘心。”

    天悟子咬牙道:“我宁可逆行经脉,**而死,也不想被它们吃了。”

    元圣倒是满不在乎,还有心开起玩笑:“天悟老弟说的对,逆行经脉**而死化作一阵青烟,总比让狼吃了化作一坨大粪好的多。”

    卓一凡心道死都死了,还有闲心选择怎么个死法,真是吃饱了撑得,不过无论是青烟,还是大粪,都没有活着好。他冷冷一哼道:“你们愿意选青烟还是大粪是你们的事,我可没想和你们一起死。”

    天悟子看样子真是累了,“日曜”仙剑的剑光渐渐缩小,暗淡下去,好像真是挺不住了,喘着粗气道:“看样子我还是选择青烟的好。”说着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神情委顿不看。

    天悟子一倒下,三人的阵势立见破绽,红眼毒狼狡猾至极,立刻冲着天悟子扑了上来,元圣和卓一凡连忙太乙金光、出尘仙剑齐下,将群狼逼退。

    三人一起迎战才能勉强应付,如今只剩下二人,更显得支吾不开,好几次,在狼群的猛力冲撞之下,元圣的太乙金光都摇摇欲坠,仗着它法力深厚,才勉力在稳住。而卓一凡就惨得多,睡着太乙金光缝隙伸进来的狼爪子,把他的青衫撕扯的一条一块的,活像个叫花子。

    这样坚持了一阵,卓一凡道:“惹不起,还躲不起,我们别在这里打了,快撤吧。”

    元圣也觉得形势太过险恶,狼群无边无际,哪能杀的过来,这样早晚都得葬身狼腹之内,于是说道:“好,咱们找个缺口,推出去。”

    几个人正商量着,还没拿定主意,这时东方天空上泛起一丝鱼肚白,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一夜,怪不得感到身子跟散了架子似的。又捱了一时,天光渐亮,蓝天之下微微有几道霞光射出。

    突然之间,狼群也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红眼毒狼都抬起头望向东边的天空,表现的极为恐慌,好像那蓝色的天空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卓一凡也愣住了,不知道这些红眼毒狼是中邪了怎么地?猛攻了一夜,这时却突然停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胳膊酸的抬不起来,身子累的晃了几晃,紧忙用剑住地,才稳住身体。他回头看了看天悟子,也是脸色苍白,一头大汗,只有元圣法力深厚,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但还支持得住。

    卓一凡疑惑道:“这些家伙干什么呢?发什么愣啊?”

    元圣沉吟道:“他们好像很害怕光。”

    天悟子猛地一拍大腿,惊叫道:“可不是,我怎么忘了,我听掌门师兄说过,鬼医养的红眼毒狼虽然凶残无比,毒性猛烈,但却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怕日光,只能晚上出来活动,一旦天亮,日出之前,就都要躲进山洞里隐藏起来。”

    呜,呜!狼王站在高坡上对着狼群长嚎了几声,一闪身,就跳下高坡不见了踪影。狼群潮水似的向后退去,不一会狼群退尽,只剩下满地的血肉模糊的狼尸,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卓一凡仰天长叹:“真是苍天保佑,大难不死。”

    元圣也叹道:“谁知道请鬼医这么难,和进鬼门关也没什么区别。”

    几个人在地上打坐休息,恢复灵气,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直到日上三竿,才又有了精神头,捏着鼻子走出血腥污秽的狼尸群,走出好远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他们在小溪边洗了洗身上的污血,又打水烧开,煮熟了身上的干粮,吃了早饭,

    元圣也不抱怨干粮难吃,拼了一夜的命,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也顾不得干粮粗糙,西里呼噜全都吃下。

    几人再次启程,行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一处谷口。只见谷口立石如刀,卧石如虎,奇形怪状,面目狰狞。在乱石丛中,一块石壁上,深刻着三个大字“还魂谷”。

    进入还魂谷,道路更加崎岖难行,几乎也没有什么道路,只能沿着谷底一条溪流的走向而行。这还魂谷甚是奇特,谷口地势最高,越往里走,地势逐渐降低,就像是走在一条逐级下降的甬道里。几个人艰难前行了两个多时辰,也没走出多远,但已经深入谷中,抬头望去,唏嘘不已,两边山崖耸立,直插云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下来,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谷中地势太低,潮湿之气极重,闷热难耐,不多时卓一凡和天悟子都已经大汗淋漓,衣服湿透,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卓一凡一把扯开领口,烦躁地说道:“这真是个鬼地方,活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元圣道:“鬼医的名气不小,自然不会住在平常的地方,看到这个地方我倒是对他越来越有信心了。”

    卓一凡不屑地一撇嘴:“怎么有本事的人,都得住在这种鬼地方?”

    元圣正色地点点头:“不错,说的有理。鬼地方不鬼地方的我不知道,你看玄冥岛、碧云山、昆仑山、烈焰宫,哪一个不是人迹罕至的鬼地方,这里不过是潮湿阴暗了一点而已。”

    卓一凡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其实,元圣说的也对,修仙之道,本无定法,完全看个人的悟性高低,有愿意采取天地真气的,有愿意吸取人身血肉戾气的,不同的是不害人的就是正道,害人的就是魔道。当然个人愿意在什么地方修炼,也是全凭个人的喜好,至于鬼医愿意在深谷沼泽里修炼,那也不足为奇。

    卓一凡边走边想,只顾低头看着脚下,不想一下却正撞到前边元圣的身上,不知为什么元圣突然站住不动了,伸着脖子不住地向前张望。

    “怎么不走,你看什么?”卓一凡纳闷地问,但前方草木密集,有元圣挡着,他什么也看不见。

    元圣没回答,向他一努嘴,意思是让他自己去看。卓一凡挤到元圣身边,渗透过去一看,吓了一跳,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卓一凡只能称呼他看见的是东西,而不知道是植物还是动物。只见前面两道山崖斜插而出,将整个山谷锁住,中间只留下一条一丈余宽的路,就是平常所说的一线天。

    一线天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在这一线天之前,路当中,居然又一株十余丈高的青褐色的巨树,树上枝条柔软光滑根根下垂,都有两三丈长,分为清褐两色,随风飘荡着,说不出的怪异。可是卓一凡看的清楚,那些从树上垂下的枝条,居然都是青色和褐色的长蛇,它们一动不动,就好像是挂在树上的蛇蜕一般。

    这时天悟子也挤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一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卓一凡咬牙道:“蛇树!”

    天悟子还是不得要领,纳闷道:“到底是蛇,还是树?”

    卓一凡有意逗他道:“是蛇上树,明白了吧。”

    天悟子一脸疑惑,蛇上树倒是常见,可是眼前的样子似乎不像,哪里有这么多蛇挂在树上,跟凉蛇肉干似的。看样子更像是树。

    元圣这时说道:“你们都小点声,别惊动了它,这是九曲盘蛇柏,是一种怪树,善能扑捉人畜等生灵,噬人血肉,吸取魂灵。”

    卓一凡一哆嗦:“这树可比那些红眼毒狼狠毒多了。”

    元圣点点头:“听说这蛇柏是棵阴树,一般只生长在幽冥地府等终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我曾经在幽冥见过这种书,不知道怎么弄的,在这还魂谷倒长出阴树来。”

    卓一凡向山崖上一望,顿时明白,这里地处山谷的底部,两道山崖向上斜着伸出正好将阳光遮蔽,再加上两侧山崖上长出的树木、荒草、藤蔓以及说不清岁月落下的树枝树叶,就像一个天然的大凉棚把这棵九曲盘蛇柏照在下面,数百年,上千年也不见阳光,阴冷潮湿,可不就和幽冥的环境差不多。

    “我们能过去吗?”卓一凡看着元圣。

    “这蛇柏善能辨别血肉的气息,我们一靠近它就能发觉,到时候那千万根枝条缠绕过来,还真不容易抵挡。”

    卓一凡抬头看看天,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道山崖的背后,阳光只能照见山顶,谷底下已经昏暗下来,闷热之气一扫而空,反而有股冷飕飕的感觉。

    幽谷中威风荡漾,蛇柏也在风中轻舞起来,树上垂下的千根枝条也随风起舞,轻轻扭摆,就好像是那千条毒蛇苏醒了一般。清风在谷中吹过,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吱吱的鸣叫声,众人听在耳中,好像真是有很多毒蛇就潜伏在身边似的。

    卓一凡面对蛇柏无计可施,但天色已暗,如果在黑夜到来之前走不出这条幽谷,那可是糟糕之极。还魂谷内神秘莫测,不知道晚上还会爬出什么古怪的东西来,昨夜在谷外遭遇红眼独狼的那一幕幕血腥,让人现在想起还是不寒而栗。昨夜起码还是幸运的,他们能够坚持到天亮,否则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卓一凡仰头看看天色,幽谷上空已经看不见阳光,青白色天空湛蓝如洗,估计大约还有半个时辰,谷内就会深夜看不见了,他心中焦急,体内灵气涌动,水波一般远远的扩散开去。

    元圣立刻感觉道,暗叫不好,连忙叫道:“不可使用灵气。”可是为时已晚,那棵九曲盘蛇柏,就像感觉到了一样,猛然间,树上千余根枝条,吱吱一阵轻响,唰地一声,齐齐地高扬起来,不停地四处扭动,好像在寻找目标,样子诡异吓人。

    蛇柏突然苏醒,把卓一凡几人都吓了一跳,尽管他们离蛇柏很远,但还是被蛇柏这种骇人的气势所逼,又倒退了好几步。

    卓一凡心急如火,如此这般僵持下去,何时才能过去,他也不和元圣及天悟子打招呼,掌中放出仙剑,一纵身就向蛇柏冲去。

    元圣大惊失色,但想要阻拦为时已晚。卓一凡刚已冲出,蛇柏立刻就有感知,青褐两色的枝条立刻挺了起来,树梢之处倏然张开,露出里边猩红的腔体,就像几千条毒蛇同时张开了嘴。

    这情景把卓一凡吓得一身冷汗,同时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从蛇柏方向传过来,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之后发出的气味,闻之欲呕。他连忙闭住呼吸,掌中仙剑也感受了危险,立刻灵光大绽,照的谷底一片通明。

    蛇柏被仙剑灵光照耀,仿佛一下更有了精神,顿时张牙舞爪,飞扬开来,根根枝条泛起绿油油的光来。

    卓一凡大惊,感觉有些不妙,大凡邪恶之物,一旦遇到仙家法宝,都会退避三舍,即使邪气凝重之物不怕仙家法宝,也不大可能,遇到仙家灵气会更加神气。可是他看这九曲蛇柏,刚才还耷拉着枝条,半死不活的,可是被仙剑灵光一照,就像是喝足了老酒,抽足了大烟,顿时精神百倍,这可是够奇怪的。

    容不得卓一凡多想,其实卓一凡也不想多想,没时间想。他挥剑仙剑,灵光爆射,猛地向蛇柏劈了过去。

    吱吱地一阵鸣叫,紧跟着嘭地一声,仙剑的灵光被打散,四分五裂散入谷底幽暗的空间里。卓一凡倒退了几步,就感觉到手腕子一震,心里明白这一剑肯定是实打实地砍到了蛇柏的枝条上,可是手感奇怪的很,这一剑与往常大不一样,既不是刻木如腐。也不是如剁钢铁,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仙剑砍在一块软软的,十分有弹性坚韧的皮肤上,既砍不动,也刺不穿。仙剑被这股坚强的韧性弹起老高,要不是自己留有余劲,那仙剑早就被弹飞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卓一凡精神有些恍惚,从来没碰到这样的事,出尘仙剑是上古神器,别说是一棵树,就是一块石头也砍的动。他抬头一看蛇柏,只见那蛇柏数百根枝条缠绕在一起,拧成一根比树身还粗的一团,想来刚才他那一剑就是砍在这上面。

    卓一凡一愣神的功夫,就听见前方嗖的一声,紧跟着一道不大的黑影窜了过来。他挥剑一挡,扑哧一声,仙剑上出现的一片殷红色的粘稠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卓一凡凑近一看,只觉得一股恶臭熏得脑袋嗡地一声,而与此同时,出尘仙剑猛地一阵颤抖,铮然作响,好像是受到了猛烈的刺激。

    卓一凡正不知所措,突然间,听见身后元圣惊叫道:“小心前面,快跑!”

    卓一凡一愣,心里埋怨元圣这话说的,太不着调,小心前面,还的快跑,你当自己是前后两张脸。他还没转过念头,元圣的太乙金光已经从后面呼啸着飞来,而前面也是一片黑影劈头盖脸射来。

    太乙金光与那片黑影在卓一凡前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相遇,扑哧、扑哧、吱、吱之声四起,元圣的太乙金光光焰大作,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将卓一凡挡在身后。

    卓一凡仰头看着头顶,只见太乙金光不断地被一道道射来的黑影袭击,落在太乙金光之上立刻就变成一滩殷红的粘液,而且腥气四溢,臭不可闻。

    啪,啪,头顶上太乙金光不住地发出爆响,每发出一声爆响,那金光的亮度就暗淡一分,不大一会,金光渐渐稀薄,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

    卓一凡还在吃惊地看着,就觉得后背一紧,一股大力把他凌空扯了起来,向后一甩,向后面的草丛摔去。就在此时,半空中的太乙金光轰隆地一声,爆炸开去,道道白光隐没于夜空,一晃消失不见。

    卓一凡苦着脸顶着一头的荒草从石头缝里爬出来,一块石头正搁着他的腰,疼的龇牙咧嘴,五官挪移,冒出头来,张嘴刚要骂娘,就见元圣怒气冲冲正站在身前。

    “你小子想找死吗?想死就死远一点,别死在我跟前。”元圣劈头盖脸就骂上了。

    卓一凡看着元圣的脸色,没敢吱声,摘掉头上的荒草,陪笑道:“这树真他娘的古怪,我怀疑它不是树,是蛇妖变的。”

    元圣鼻子一皱,冷哼道:“你冒冒失失地冲过去,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点,你差点就没命了。”

    卓一凡这一下知道了厉害,只得厚着脸皮笑道:“咱们这交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元圣被气的苦笑不得,扭过头去不理卓一凡,望着薄薄夜色中舞弄着万千枝条的九曲蛇柏,心中一时彷徨无计,也焦急起来。

    天悟子这时走过来,把卓一凡从地上拉起来,嘴里骂道:“奶奶的,看来咱们今天晚上是过不了山口了,在这里过夜,山谷里夜风很冷,还不被冻成肉干了。”

    元圣听到这句话,好像想起了什么,脑子里一个影子闪过,似乎是对付蛇柏的办法,但只是一晃就过去了。它猛然回过头来,两眼放光直盯着天悟子,急着问道:“你说什么?”

    天悟子倒是吓了一跳,好久才说道:“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

    元圣一摇头,急着道:“不是这句。”

    天悟子莫名其妙地笑道:“这里冷,我看今晚得挨冻了。”

    元圣一声惊叫:“太好了!就是这句话。”卓一凡和天悟子都看着它,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

    元圣喜道:“这蛇柏水火不怕,极难对付,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二人大喜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蛇柏之所以叫蛇柏,其属性一定是近似于蛇,我想只要是蛇怕的东西,这蛇柏必定也会怕,你们想想蛇最怕什么?”元圣没直接说,而是买了个关子。

    卓一凡不解地道:“蛇虽然歹毒,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动物能治住他,例如鹰,刺猬,紫貂都是毒蛇的克星。”

    天悟子也道:“在我们昆仑山内,就有专门配制的蛇药,只要随身带着就会驱除蛇虫。”

    元圣笑着摇摇头:“你们都想道哪里去了,全然不对。这里没有毒蛇的克星,也没有蛇药。我提醒你们一下,蛇一到冬天会怎么样?”

    卓一凡立刻恍然大悟,欢叫叫道:“对了,我明白了,蛇一到冬天就冬眠,天气一凉,这东西就动不了了。”

    天悟子听罢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元圣兄的想法虽好,但可惜难以实施。此时正当初夏,夜间即使很冷,也不会让蛇柏冻僵,要不蛇柏也就不会在这里生存下来。”

    元圣不以为然地一笑:“天悟贤弟说的没错,蛇柏既然生长在这里,就不会惧怕这里的寒冷。可是你没忘记,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小兄弟。”它说着向卓一凡一扬下颚,说道:“这位兄弟可是惯会放冷的。”

    天悟子恍然道:“我倒是忘了,卓一凡乃是冰凌海玄冥岛北方冰雪之神千雪浪的高徒,北海的玄冰寒气天下一绝,我想冻住蛇柏并不是什么难事。”

    元圣微笑点头,向卓一凡道:“卓兄弟,过不过得了峡谷口,就全看你的了,有多大的本事就使出来吧。”

    卓一凡已然了然于胸,看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他一点头,跨步上前,手一伸仙剑灵光绽现,层层白茫茫的光晕从仙剑上扩散开去,他所站之地,方圆一丈之内,尽都染上白色的霜气。

    卓一凡仙剑一垂,向身边的溪水中轻轻一挑,轻声喝道:“水龙吟!”,一道晶亮的水线凌空而起,窜上半空,顿时化作一条清水凝聚的水龙,在山谷之间飞腾盘旋。卓一凡的仙剑上指,股股青白的寒气注入水龙之中,咔咔之声不绝于耳,那水龙顿时浑身结满了透明坚硬的冰甲,随着冰龙身躯的扭动,周天寒气凝聚,方圆之间漫天飘起了薄薄的雪花。

    “冰龙吟!”卓一凡仰天暴喝,一向蛇柏一指,冰龙低声啸吟了一声,只见白色身影一闪,裹起团团寒气向蛇柏拥去。

    绝寒之气漫空袭来,九曲蛇柏发出吱、吱、吱惨厉的鸣叫,好像预感到大难临头一般。整棵蛇柏都扭动起来,万千枝条跟着飞舞抖动,根根枝条缠绕在一起,结成一面青褐色的墙壁,企图挡住寒气的侵袭。

    冰龙飞至,寒气凛冽,蛇柏无数飞扬的枝条惧怕似的向后一缩,然后猛然一震,其中数十根枝条还是冒着寒冰之气,向冰龙的身上缠绕过来。可是冰龙所凝聚的是北方极寒的冰气,乃是凡间至寒之所在,非是普通冰雪之寒。那几十根蛇柏枝条伸出到半空,还没碰到冰龙,就已经被冰龙寒气冻的僵直,青褐色的枝条上挂满了冰雪,只一转眼的工夫,青褐色的枝条变成了一条笔直的雪棒,冰龙巨尾一扫,咔嚓咔嚓折断掉落在地上。

    九曲蛇柏吱吱呀呀的鸣叫之声骤然密集,全身的枝条都蜷缩在树干上,把整个树体包裹的密不透风。冰龙围着蛇柏只转了一圈,蛇柏就安静下来,整个树没有一丝动静。又转了两圈,蛇柏之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亮的冰晶在夜空里轻轻地泛着微光,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元圣大喜,仰天大笑:“看来天下都是一物降一物,这蛇柏诡异非常,水火不怕,但是就是极寒,而恰巧卓兄弟又是放寒的高手,真是天意啊!”

    天悟子也是喜上眉梢笑道:“今晚能过还魂谷,卓兄弟是首功一件。”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卓一凡夸了一番。卓一凡有点不还意思,扭头就当没听见,自己当先走出谷口,路过谷口之时,他看了看九曲蛇柏,只见蛇柏上所有枝条一圈圈地缠在树干上,就像是一条条的绳子,在保护树干不被冻伤,

    元圣和天悟子从后面过来,看卓一凡看来看去的,就说道:“这九曲蛇柏其实并不怕凡间的阴寒,否则也不可生长在阴间阴冷潮湿之地,可是对于仙家的寒气,它就受不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它缓不过来。”

    卓一凡奇怪道:“难道它没死吗?”

    元圣哈哈笑道:“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不过是冻僵了罢了。”

    卓一凡吓得一缩脖子,想着蛇柏复苏过来,满树的枝条狂舞的样子,身上就直起鸡皮疙瘩。

    走出谷口,山谷还在向下延伸,只是地势却渐渐宽阔起来,山间数道潺潺的溪水从高处流下,闷热的气息被消散,感觉上凉爽宜人。

    此时,已月上中天,月辉如霜,遍洒江天,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他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顶着一头月光,穿过一片一人高的荒草甸,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片望不到边界的湖泊,水清凉凉的,没有一丝波纹,那水面平静的就像是一面镜子。一轮皓月倒映在水中,明亮的如天上的一样。

    卓一凡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地形了然于胸,原来骷髅山其实是一个四周高中间低的盆地,刚才他们穿行过来的山谷就是山峰上一道天然的大裂缝,而这个镜湖就是骷髅山最低的地方,骷髅山四周的水流都汇集到湖里,才形成了这个湖泊。

    眼前水面阔朗,江天一色,卓一凡面对湖面,长舒了一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算捧点水洗一洗脸,这一天的奔波,脸上泥污汗渍油腻腻的,很不舒服。他挽起裤腿,甩掉鞋袜,一脚踏进水里,顿时一股清凉从脚心直钻进来,浑身都觉得清爽了不少。

    天悟子也累得不轻,蹲在岸边洗手洗脸,而元圣则站在岸边东瞅西望,一副满怀心思的样子。他看着湖里二人不停地弄着水,忍不住说道:“你们还是快点上来,我看这湖水古怪。”

    卓一凡捧了一把水浇到脸上,舒服地说道:“水就是水,能古怪到哪里?”此时,天悟子已经洗好了脸,用衣袖擦着,向元圣哪里走过去。

    元圣不安地道:“自从进了骷髅山,处处都透着邪气,咱们遇到的古怪事还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这湖水平静的如一面镜子,连一丝波纹都没有,这就够古怪。”

    卓一凡嘻嘻笑了几声,总是不忍心丢下水中的清凉的感觉,如果就此上岸,下一次能这样痛快的洗漱一番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口里答应着,却磨蹭着又向自己的手臂上撩了几把水,才恋恋不舍向岸边走去。

    几乎再有几步就可以上岸,卓一凡猛然觉得脚下一软,原本硬实的湖底,突然变成一团烂乎乎的稀泥,而且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半截小腿已经陷进了泥里。他吃了一惊,心中惊慌,使劲挣扎了几下,不想不挣扎还好,一使劲身子猛地一陷,水面就到了腰间,两条腿都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烂泥糊住,一动也动不得。

    卓一凡这才感到事情糟糕,自己这是陷进了沼泽里,不能乱动,越是动弹陷的越快。他心中突然明白,元圣说这湖水古怪,还真是古怪,要不刚才还结实的湖底,怎么一会之间就变成了稀泥呢?他放松精神,暗自运动灵气,想从泥潭里拔身而起,哪知道,他刚借助灵气身子还没拔除一尺,就感觉脚踝处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拽住,那东西势大力沉还在不断地向下扯他,如果不是有灵气护身,此时恐怕已经被扯进湖底。

    这一下把卓一凡吓得脸色苍白,高声惊呼:“救命啊!救命啊!”他喊了两声,向岸边一看,吃惊非常,就见元圣和天悟子只是向他这个方向看了几眼,然后扭头就跑,跑的比兔子都快,一会就窜进湖岸边的一片树林里不见了。

    卓一凡被他俩的举动弄得目瞪口呆,心想,不会这么绝情吧,难道真的见死不救!平日里称兄道弟,满嘴仁义道德,大难临头,他娘的就这德行。他怒火中烧,仰头破口大骂:“元圣,你这个会飞、会说人话的的畜生。天悟子,你这个牛鼻子杂毛老道,没一个好东西。”他正骂着,灵气散乱,下边猛力一扯,他身子再度下陷,泥水已经漫道了胸口。他再不敢乱动,一心调运灵气与下边相抗。

    这时,湖面上慢慢荡一起一层层的波浪,哗哗的潮水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卓一凡深陷泥潭,不敢稍动,看着着慢慢涨起的潮水心中又急又怕,如果元圣和天悟子不来相救,无论是潮水上涨,还是下边那个什么东西把自己扯下去,都是难逃一死。

    随着一波一波的潮浪,突然湖面宁静的夜空里传来一声阴沉冷笑,艰涩、凄冷,冷彻心扉,就像是一只秃鹫在夜空中鸣叫着划过。

    卓一凡被吓的心头突突直跳,忙扭头向湖中望去,就见,湖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只黑黝黝的小船,慢悠悠地正向他这里漂过来,寂静的夜空里,只有小船划桨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黑色小船靠近,船上却一个人也没有,卓一凡闪目一看,顿时感到脊背一凉,这小船看起来是只船,可是仔细一看,却与普通的船不同,这小船简直就是一只不只是什么怪兽的尸骨做成,根根船骨就是怪兽的肋骨,船头就是怪兽巨大的骷髅骨。月光之下,粗大的黑色兽骨,弯向天空,散发着阴冷的邪气,那颗骷髅兽头奇丑无比,硕大的鼻孔之处被盯了一个巨大的铜环。整个船体笼罩在一团绿气之中,既邪气有怪异。

    卓一凡额头冷汗之冒,心道这是什么东西,那怪鬼医住这里,到处都是鬼里鬼气的东西,真不是活人来的地方。

    这时,从船上传来一声啧啧的冷笑,就向钢针直往人心里扎,听声音似乎是个女人,不过好像已经老的不能再老的女人。“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敢闯进我的还魂谷里,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前辈!我们是来请鬼医救人的。”卓一凡深陷险地,说话自然就客气的多,虽然还没见到这人的面,但已经尊敬起来。

    那人似乎并不领情,冷冷地哼了一声,嘶哑着声音道:“鬼医也是随便请的吗!报一报你们的名字?”

    “我叫卓一凡。”

    “无名小辈,没听说过。”那人不屑一顾。“那两个是谁?”

    卓一凡心中生气,说道:“那个会说人话的畜生叫元圣,那个杂毛老道叫天悟子。”

    那人听见卓一凡骂着二人,先是一愣,让后忍不住啧啧怪笑,声音难听之极,就像是半夜门挤了猫尾巴似的,听着她笑,卓一凡不由得担心,她会不会一下被自己的笑声噎死。

    船上静了片刻,那人才道:“你说的是玉虚宫的元圣吗?”

    “正是。”

    那人又沉默了一会,继续道:“你去过昆仑山了?”

    “正是,是掌门紫阳真人命天悟子给我们带路的。”

    那人自言自语道:“玉虚宫元圣,太极功紫阳?”突然厉声喝道:“你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这里大吹法螺,你当我是好骗的吗?”

    “我骗你什么了,我可句句都是实话!”卓一凡连忙争辩。可是他还没说完,就见那只兽骨黑船缓缓转动,船尾上一个瘦小的黑衣人显现出来,夜空中一对碧绿的眸子,射出两道森绿的幽光,紧紧地盯着卓一凡。

    卓一凡一看那人的容貌,心里一紧,这能是人吗,不是鬼吧?

    船尾那个黑衣人从阴影里把头伸出来,向着卓一凡咧嘴一笑,一张核桃皮似的老脸沟壑纵横,蜡黄蜡黄的,就和死人在地下埋了半个月又刨出来似的,灰色的眼珠冒着缕缕死气,扁扁的鼻子贴在脸上,不怎么明显,只见到两个鼻孔朝天,一对干枯的泛白的嘴唇就像两片秋后的落叶,只是拿一口的牙齿银白似雪,显得异常的醒目。

    那人啧啧一阵怪笑,目光在卓一凡的脸上不断地划来划去:“小子,就凭你,元圣和紫阳真人会理你?”

    卓一凡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老女人是没瞧得起自己,以为自己是在拉大旗作虎皮,吹牛吓唬人。他冷笑道:“他们理不理我,不关你事。你到底是谁,你就是鬼医?”他也在心里嘀咕,难道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就是鬼医?虽然自己不太相信,但在心里还是觉得可以接受,住在这么个鬼地方,还能长出天仙来?所以鬼医即使长的再出乎意料,他也能接受。

    “你找鬼医干什么?”老女人一只坐在船头,探着头和卓一凡说话,映着天上的月光,一张干枯的脸上透着阴沉的死气。

    “当然是治病!”

    “给谁治病?”老女人的嗓音很沉,好像嗓子里堵了东西。

    卓一凡反问道:“你到底是不是鬼医?”

    老女人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这世上已经没有鬼医了,她早死了。”

    卓一凡一惊,反问道:“早死了?”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再说,鬼医也会死吗?一个既是鬼,又是医的人也会死?他怀疑地看着这个黑衣老女人,并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话。

    那女人哼了一声,突然好想感觉到了什么,扭头向卓一凡身上扫了几眼,又提着鼻子闻了闻,惊讶道:“路途之上,你们可是碰到了红眼毒狼和九曲蛇柏?”

    卓一凡道:“都碰到了,不过也没什么,只不过费了点力气,耽误了点时间而已。”

    “你是瞧不起还魂谷了,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目中无人。”说着,只见她霍然站起,身子十分灵便,轻飘飘地一旋挺立在船头。

    卓一凡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真没想到,这个干枯的像一截木头的老女人,居然身材还是不错,身量不高不低,居然在那宽大的黑衣之下,还能显出一些凸凹的曲线,这与她橘皮似的脸一点也不相称。

    黑衣女人看出卓一凡的眼光有异,顺着他直勾勾的眼光望去,正好落在自己的微微挺起的胸部,她不由得脸上一阵火烧,心中恼怒,高声喝道:“你瞅什么?”她激怒而发,声音也不再低沉,而显得有些尖利。

    卓一凡嘿嘿一笑,将眼光移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这个老女人似乎带着面具,她的真实面目隐藏的很深,不想被人看见。

    “死到临头,还有好色之心!”她低声冷笑,黑色的袍袖翻起,一截银白的皓腕伸出,手指做兰花状,向水中一指,轻声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