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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铜臭与牙疾

作者:一叶孤城雪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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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诺打个哈哈,插言道:“来日事来日说,菩萨今朝前来,想是有事?”

    文殊亦不再纠缠,右掌竖胸道:“实是有事:三年前我受佛祖差遣,来度乌鸡国主归西,助他早证金身罗汉,只因不可现出法身,那国主以为我是骗子哄他,将我捆了浸在御水河中三日夜。如来降旨,就由我的坐骑来占他王位,以泄我愤。如今功德圆满,还请尊者放了那头畜生,贫僧承情不胜。”

    仙姑怕老爷又耍大方,连忙说道:“活畜生没有,被我宝贝收了,早化作脓水了也。”

    文殊伸手一指,笑道:“仙姑却来诓我,你瞧,那不是?”

    果见仙姑流云广袖中飞出一团青光,迎风暴涨,落地打个翻身,已是一头青毛狮子,伏在文殊脚下不敢稍动。

    陈诺面色骤冷:“菩萨这是要明抢了?”

    文殊忙道:“尊者当面,岂敢用上抢字!只因仙姑那宝贝厉害得紧,这片刻工夫就化去这畜生半截毛尾,再迟上几分,贫僧真就只好坐脓血回五台山了,那还不丢死个人?我手上刚好水母之精一滴,是偷偷从观世音那瓶子里取的,就赔给仙姑,当可省去无数年月的凡水化转甘露之功。”

    这般厚礼,要不笑纳,就跟傻子二百五一路货色了,陈诺很想表现一把富贵不能银(通假)的气节,奈何那手却不听使唤,早探过去抢了,口里还道:“菩萨好算盘,一滴水换一头狮子,你赚翻了,看你诚心相赔的份上,我吃点亏,就饶过这畜生性命,还容你骑回五台山去。”

    文殊摇头笑道:“尊者莫得了便宜还来卖乖!不过贫僧倒有一事要与尊者相商:往后若遇到和我有关碍的人事,万不可再弄些什么三牲猪头之类的供奉了,贫僧持素,那玩意熏得我直犯恶心。”

    陈诺怪叫:“菩萨可是误了我一番好意,这人间祭拜,当以牛、马、猪三牲为至诚至敬供奉,何况还是一国之主亲奉,天上地下又有几人得此殊待?你不觉得倍儿有面子也就罢了,反倒来数落我的不是?!”

    倍儿你妹的面子!你就是明摆着要来挤兑我,要吃肉也只能寻个避人处偷偷地吃,哪里有佛门菩萨光明正大享受猪头鸡头鸭头的?文殊无奈,只好说道:“往后西去但凡与我有关事物,尊者自作主张便可,无须香案祭祀、三牲供奉,你看可好?”

    等的就是你这话,陈诺笑得灿烂,道:“菩萨果然通达,就依你所请。咱俩谁跟谁呀?万事好商量,话说四圣庄那会儿,就菩萨扮相最是美貌不过……嗳,别走啊……再聊聊呗!”

    天地间忽然一动,客栈内外的行商小贩尽都奔走如常,馄饨摊的柴火炸出“哔剥”的响声,滚水中馄饨翻转浮沉,没人知道刚刚有位佛门大能降临此地,当然也看不懂为什么客栈内那个俊俏的道僮会死命地拧道人的后腰肉。

    “轻点,轻点,你拧就拧,干么用上千折手的法术?老爷我怕痒,不怕痛的。”道人一路嘟囔一路走,到了客栈后院,这才正了脸色道:“不是我不想削那秃子面皮,你当知晓佛门“四大”中,并非所有菩萨都和灵山一条心,有个狠人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削弱对手,壮大自身,不然你凭什么以为游击队能干过正规军?”

    仙姑怒道:“我管你什么游击队正规军,那是什么玩意?我只问你:水母之精呢?文殊说是赔给我,又没说赔给你!”

    道人讪讪摊手,掌心中一滴水珠悬停于空,明明不过杏仁大小,法眼看它却见海浪滔天、飞瀑狂泄,激流潜涌,尽纳于内。仙姑忙将出羊脂玉净瓶,兜口儿一扫,顿时就打了个趄趔,险被挣脱凝脂柔荑手、压折扶风弱柳腰,不由惊呼:“好重!”

    观音大士手中净瓶,可盛一洋之水,凝练化转,而得一瓶水母之精,算起来也不过数百滴上下,一滴之重,可抵五湖!便以荷仙姑的天仙之力,未曾预料之下,也仅堪堪托住了瓶底,又一旋身,卸去坠势,却将脚底下尺方土地,尽都压得酥了,隐有水渍冒出来,活脱脱就是一口深井。

    陈诺叹道:“老爷本就不甚宽裕,包下这间院子早已心痛肝痛,你这又弄坏人家地坪,沁出一地的泥浆,还不知要赔多少银钱!”

    仙姑得了宝物,心里头高兴,化出本命金莲投入瓶中,顺口回道:“些许财货,值当甚么?!你只管付账便是,难道我一介天仙,卖身与你,还不如孔方得用?”

    终于承认卖身了,陈诺竟是半点喜意也无,天下之大,有哪家的仆从见了好处就要,惹了祸事就躲的?笑!笑死你!不就是一滴水么?老爷我多的是!

    净瓶之中水华氤氲,那株金莲探出瓶口,迎风招摇,原本赤金色莲瓣似被洗铅华,透出晶莹的质感,无量水珠在上面滚来滚去,却不坠落。转看法身,道僮一袭青色道袍已然净白如雪,更显姿容绰约、风华绝代。

    仙姑左手托瓶,右手拂尘微展,地下沁出之水尽都蒸腾起来,也不知引来多少,竟如钱塘之潮,尽数投进瓶内。

    陈诺咋舌道:“万流归宗?还不速速停下!你这一引,必致地河流断,地表水干。到时渴死生灵,枯死植被,都算你的因果,若被有心人拿住,又是一场祸事。”

    果听外头忽然胡嘈乱嚷:“有鬼了,有鬼了,俺家井水凭空落了三尺,轱辘绳子放到底也够不着水,真真奇哉怪也!”

    仙姑忙收了法术,将净瓶藏入袖底,道:“不引也成,你方才说不就是一滴水,你多的是?拿来我瞧!”

    陈诺恨不得抽自己十七八记大嘴巴子,明明知道这婆娘不善,还敢现宝,这不是找虐又是什么?

    仙姑不耐烦,伸手来讨,陈诺碍不过,便将西行之前通天教主所给,将来应对元阳九转时亢极爆体的救命之物——玄水之精取来,就见黑漆漆一滴珠子,被团琉璃烈焰裹着,现于眼前。

    此实为不已之举,那玄水之精至阴至寒,撒出去便是三伏天气,亦能立化数九寒冬。此时正逢九月秋收之季,不用真火裹之,恐怕乌鸡国内,眨眼就成冰天雪地,颗粒无收。

    仙姑瞟了两眼,说道:“水母之精至重而阳,玄水之精至寒而阴,物什倒是好物什,可惜与我脾性不合,你自己收起来当宝吧。”

    陈诺心道幸亏与你不合,要合了还有我什么事儿?口中却连连称赞:“仙姑仗义!贫道穷苦人家出生,没见过世面,他人弃如破履,我自敝帚自珍,见笑,见笑。”

    荷仙姑懒得看他贼眉鼠眼的自得样儿,撤去结壁,飞上半天云中,传下话来:“瓶子太空,我去西海收些水来。你且西行,不必等我。”

    只见七色光起,水汽弥漫间仙音已杳。陈诺无奈苦笑一阵,略收拾收拾,到前堂柜上结了账,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撒出去,肉痛得直呲牙,那掌柜见了,就道:“客官可是牙疾?出门左拐半里,有个魏无牙医馆,专事拨牙,包拨包好,号称不好不要钱的。”

    我没事拨牙什么?把钱还我,好得更快。

    掌柜的忙把银子收到怀中,拢住胸口往台上一趴,笑道:“客官原来是花钱心痛之疾,小人倒也有个偏方可医:取铜百斤,于每日卯时收取其上露水,煮茶服之,半年可愈。”

    陈诺奇道:“心病当需心药医,你这方子明明还是外药,怎么就能治花钱心痛之疾了?可有什么说道?”

    掌柜嘿嘿直乐:“万物皆有其味,花之味香,铜之味臭。行商走卒,每日自卯时起奔走生计,所以这刻花香最甚,铜臭最浓,取最浓时分露水煮茶服下,深得其味,久而久之,打个屁都是钱响,区区心疾,自然不药而愈。”

    陈诺大笑,甩袖出门,还真就往左拐了半里,果然看到一面旆旗,上书“魏无牙牙科”五字,门庭冷落,只有寥寥几个患者就医。

    医馆老板伙计就只一人,想来就是那魏无牙了,倒生得一副好相:豹头环眼活张飞,须张如戟赛钟魁,若问本事他也有,炮杖声里把牙医。

    虽说顶不靠谱,但架不住便宜,所以有些穷苦人抱着长痛不如短痛,也来找他拨牙。魏无牙熟门熟路,扯根绳子把患者病牙绑了,系牢在桌子腿上,冷不丁点个大炮杖,就往患者屁股底下一扔,“砰”一声连人带牙震起老高,还有什么牙齿留得住?

    陈诺摇摇头,这样人只好去当土匪强盗,再不济混个狱卒也算尽材,也不知行医执照领下来没有?你就不怕城管来抓、工商来查吗?哦,应该叫衙役来抓、税吏来查。

    那魏无牙利利索索炸完几炮,再没了客人,一看门口站着个青衣道士,忙就上前扯住:“道长,可是牙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