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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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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首发】”阿绝半跪在水溶面前,悄悄用眼瞟着桌前的水溶。原本洁白细腻的下巴如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全是通红的血丝,连面颊也瘦的微微凹陷下来。阿绝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连着赈济灾民,带着官兵堵住洪口,又马不停蹄的给城内愈来愈多的病者张罗医药。虽然那青蒿草对治疗疟疾很是有效,但很多病重的人还是死去了。本来有那李大人在还能帮着做一些别的事情,偏苏州那边又出现了匪寇,李延梦又去与林远志汇合带领官兵剿匪。每日深入浅出的水溶迅速的憔悴下去,阿绝只担心他身子单薄下来会不会也染上这该死的疟疾。旁的人倒也罢了,王爷他可是皇亲国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回去都会受到牵连。偏赶上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皇上有意为水溶指婚,戚阁老的孙女戚蕊娇,阿绝想一想便觉得可怕,那个小姐他曾经跟着王爷一同出席过一些宴席,席上那个面若娇花却跋扈霸道的女人被家里惯的不成样子,若真是这样,那王爷可真是委屈死了。拼死拼活的在这里给皇上办差,他在京城里选哪家小姐不好偏选了戚家的,就那女人的脾气还不得天天跟王爷吵架啊,真是想一想便觉得可怕。

    李延梦的飞鸽准时的落在水溶的窗前,阿绝站起身来从鸽子腿上取出一个小纸筒,双手奉给水溶,水溶打开一看,脸色刷的一下变的雪白,嗖的一下站起身子,连腿重重磕在桌角都没有感觉,拔起步子便要往外冲,却因身体不适险些晕倒在地。阿绝迅速的将水溶的身子扶住,一边问道:“王爷,怎么回事?”水溶紧紧握着那张纸条,痛苦的闭上眼睛,道:“凤儿重伤昏迷。”“什么?凤姑娘她不过是个商户女子,好好的能得罪谁,怎么会被重伤?”阿绝惊了一会儿,赶紧将水溶扶到一旁的小榻上躺好,“莫非是那日进王府的飞贼又回来复仇了不成?”水溶摇了摇头,“来者是一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名叫郝无道。”阿绝再一次震惊,“居然是郝无道,他在江湖上的名声最恶,他擅使飞爪,据说轻功也是一绝。但他平素最喜虐待美貌女子,每每抓到美貌女子都会被掳到不知名的地方,虐待致死。可是凤姑娘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惹到江湖人呢?莫非是有人高价请来害人的?”水溶脸色苍白,双拳紧握,想着熙凤独自一人面对穷凶极恶的郝无道,她是该有多害怕。李延梦说她还重伤了郝无道一指一目,而她自己身上也伤痕累累,最重的是郝无道全力踢出的那一脚,熙凤的五脏六腑皆受重伤,若不是她练过些武艺,面前有些内功在身,恐怕那一脚过后就要一命呜呼了。“去查,现在放下别的事去给我查,是谁如此狠毒要害风儿。想要sha她还不止,居然想让她失去贞*洁而si。只恨我,恨我不能在她身边,只恨我……”双拳青筋暴起,阿绝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水溶,即使他知道老北静王想要害si他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失态,呆了一呆,忙领命而去。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水溶姣好的面庞轻轻滑下,水溶将手伸入怀中,握住那颗温暖的珠子,想到熙凤不住的心疼,她的功夫自己知道,不过是能对付几个宵小之辈,若是对上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她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即使这样她也能重伤那郝无道一指一目,虽然比别人家的姑娘要狠辣的多,但水溶忍不住庆幸她的狠辣,若不是她这样好强刚烈,说不定早已遇害了。心中也好恨,恨不得将那买凶害人的恶徒千遍凌迟,也妒忌那李延梦能救下熙凤,真是恨不得丢下手里的各种烦心事,骑着快马跑去苏州,将熙凤紧紧搂在怀里。聪明如他,想一想便能得知,像熙凤这样的家庭不会惹来如此凶恶的江湖败类,熙凤她只是一个爱做些生意的小女子,也不会和江湖人有任何瓜葛。唯一的可能,是她本身得罪了人,而这人本身就是冲着毁掉她去的。这种做法不难看出,是一个妒忌成狂的女人所为。与熙凤交恶的女人只有京城贾家的琏二*奶奶王妩瑶,但那个女子哪里敢和江湖人扯上关系,她既出不起那价钱,也没那个胆子。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这人应该是皇上即将指婚的戚家小姐所为。戚家不仅仅是外表光鲜的阁老之家,当初辅助先皇登基的戚老头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将几个阻碍他前途的大臣家几乎抄家灭族。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后代也不会是个温吞性子。皇上让自己与他们家联姻的目的,很大原因是对戚老头的提防,还有对戚家三子的拉拢。只是断断不能因此伤害到自己心爱之人,这一次真的触到了水溶的逆鳞。拼着被皇伯父责骂,也不会娶那戚家的小姐,若真坐实了是那戚家小姐出的手段,自己绝对不会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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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宝玉便被贾政拘在了祖庙读书,那边王夫人早带着人过去撵人。晴雯这几日又惊又吓,一两天水米不曾沾牙,恹恹弱息,如今现从炕上拉了下来,蓬头垢面,两个女人才架起来去了。王夫人吩咐,只许把她贴身衣服撂出去,余者好衣服留下给好丫头们穿。又把碧痕、秋纹全都撵了出去,房里补上几个粗实丫头。因又吩咐麝月等人:“你们小心!往后这些狐媚子似的东西别往宝玉面前领,若再有一点分外之事,我一概不饶。因叫人查看了,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明年一并给我仍旧搬出去心净。”说毕,茶也不吃,急匆匆的赶去祖庙探望宝玉。去了祖庙,又带了贾母的命令,答应了每日都让宝玉去族学上学,再不敢在家里贪玩,方才哄住了贾政将宝玉带了回来。宝玉回来便知晴雯被撵了出去,心里又急又气,只是不敢再与暴怒的王夫人说什么。只得将一切人稳住,便独自得便出了后角门,央一个老婆子带他到晴雯家去瞧瞧。先是这婆子百般不肯,只说怕人知道,“回了太太,我还吃饭不吃饭!”无奈宝玉死活央告,又许她些钱,那婆子方带了他来。这晴雯当日系赖大家用银子买的,那时晴雯才得十岁,尚未留头。因常跟赖嬷嬷进来,贾母见她生得伶俐标致,十分喜爱。故此赖嬷嬷就孝敬了贾母使唤,后来所以到了宝玉房里。这晴雯进来时,也不记得家乡父母。只知有个姑舅哥哥,专能庖宰,也沦落在外,故又求了赖家的收买进来吃工食。赖家的见晴雯虽到贾母跟前,千伶百俐,嘴尖性大,却倒还不忘旧,故又将他姑舅哥哥收买进来,把家里一个女孩子配了他。成了房后,谁知他姑舅哥哥一朝身安泰,就忘却当年流落时,任意吃死酒,家小也不顾。偏又娶了个多情美色之妻,见他不顾身命,不知风月,一味死吃酒,便不免有蒹葭倚玉之叹,红颜寂寞之悲。又见他器量宽宏,并无嫉衾妒枕之意,这媳妇遂恣情纵欲,满宅内便延揽英雄,收纳材俊,上上下下竟有一半是她考试过的。若问他夫妻姓甚名谁,便是上回贾琏所接见的多浑虫灯姑娘儿的便是了。目今晴雯只有这一门亲戚,所以出来就在她家。

    此时多浑虫外头去了,那灯姑娘吃了饭去串门子,只剩下晴雯一人,在外间房内爬着。宝玉命那婆子在院门放哨,他独自掀起草帘进来,一眼就看见晴雯睡在芦席土炕上,幸而衾褥还是旧日铺的。心内不知自己怎么才好,因上来含泪伸手轻轻拉她,悄唤两声。当下晴雯又因着了风,又受了她哥嫂的歹话,只觉胸*中作呕,病上加病,又饿了一日,才朦胧睡了。忽闻有人唤她,强展星眸,一见是宝玉,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忙一把死攥住他的手。哽咽了半日,方说出半句话来:“我只当不得见你了。”接着便嗽个不住。宝玉也只有哽咽之分。晴雯道:“阿弥陀佛,你来的好,且把那茶倒半碗我喝。渴了这半日,叫半个人也叫不着。”宝玉听说,忙拭泪问:“茶在哪里?”晴雯道:“那炉台上就是。”宝玉看时,虽有个黑沙吊子,却不像个茶壶。只得桌上去拿了一个碗,也甚大甚粗,不像个茶碗,未到手内,先就闻得油膻之气。宝玉只得拿了来,先拿些水洗了两次,复又用水汕过,方提起沙壶斟了半碗。看时,绛红的,也太不成茶。晴雯扶枕道:“快给我喝一口罢!这就是茶了。那里比得咱们的茶!”宝玉听说,先自己尝了一尝,并无清香,且无茶味,只一味苦涩,略有茶意而已。尝毕,方递与晴雯。只见晴雯如得了甘露一般,一气都灌下去了。宝玉心下暗道:“往常那样好茶,她尚有不如意之处,今日这样。看来,可知古人说的‘饱饫烹宰,饥餍糟糠’,又道是‘饭饱弄粥’,可见都不错了。”一面想,一面流泪问道:“你有什么说的,趁着没人告诉我。”晴雯呜咽道:“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挨一刻是一刻,挨一日是一日。我已知横竖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就好回去了。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这几日只觉不住作呕,月事又晚来了数日,想着是腹中有孕。我死不死的不打紧,只可怜我腹中的孩儿还不曾面世。”说毕又哭。宝玉听了这话,只觉五雷轰顶一般,他自己便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乍一听说自己有了孩子便觉得不可思议,晴雯本不知自己是否有孕,却不甘心就此死去,只想着借此让宝玉念及她腹中的孩儿,多少能救自己一救,见他怔怔的也不说话,不由气的柳眉倒竖,头昏眼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