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隋隅而安 > 第五百五十八章 艳帜

第五百五十八章 艳帜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逍遥游天机之神局

一秒记住【书客居 www.shukeju.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不是无药可救。”他的情绪有一些波动,这样的情节倒是不常见的,“请称之为有些棘手。”

    我扁扁嘴,分不出无药可救与棘手的事情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的表情在他大多数的既气人又悦人的类型中,又有一些不同,“它们当然不同了,而且很不同。”

    我特别特别努力地冲着他陪了个笑脸,我想与之讨论的,绝不是程度。但是,是什么来着,我都要让他绕得糊涂了,对了,对了,是那个便宜大嫂会用什么手段,从侧面,背面、以及四面八方来借我这把刀。

    为了能将话题带回来,我只有默认了他的什么程度说,然后,再重新询问,“将军的意思呢,毕竟长嫂只是一介女流。”

    他笑,“我的眼里只有自己人或者敌人,从不分男女。”

    他说的正是实话,他就是这么做人的。

    “这么说,便宜大嫂虽然是初出茅庐,但还算得上是可老大个的一个对手。”我故意咬着牙根,想既然想要激将,而且是在激一个不好激的将,那就要时时刻刻,从小事做起,一直要注意激怒他。

    最好是可以于自己无知无觉中触动他的某一个伤口,让他细细地疼,高高的烧,这么艳帜高张的人,当然也要怒帜高扬。

    他的脸不浓郁了艳。我的办法似乎已经有奏效。

    但,这推测明显不准。因为,他那厢安好。闲逸之中反衬我的急促慌慌。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我如斯自惭形秽。

    他平静地冲我笑时,里面有能被我看出的骄傲,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否则任是谁也没有办法在这双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的漏洞。

    我曾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否则,不是看了也白看。就是深陷泥潭。

    不看、不看,我看茶壶看茶碗。

    但是。他总有办法让你不得不去看他。

    我是想问他生死攸着的大事,试问又要如何背对着他问话。

    我抬头,又送一个笑出去,只是,这一次我不说话了,嗯,闭嘴。当自己是个哑巴好了,他一定是早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才带着我在这个话题上转来转去。我不能再上他的当了,抽嘴。这话说了一万遍,偏偏的还不长记性。

    如此沉默也是需要境界的。我没有境界一分一厘也没有,所以,我有些犯困。

    他不满意地敲了敲桌子,却原来。我不关注他,他也是觉得不好的。一个自以为是,为时时刻刻需要人关注的花花公子。我赶紧将眼睛睁成是万分不渴睡的样子。不过,还是有一个哈欠没有忍住,给打了出来。到一半的时候,被我捂住。

    “夫人以为我们要如何掌握眼下的形势?”

    我摇头,我要是知道,哪里还用来问他。

    他笑,不怀好意,“大嫂也正在犯难,要不然我们送一个办法给她?”

    我咬到了舌头,这么说,到底是谁在犯错。

    我想说的是,我们不应该推波助澜吧。但是,在这个时刻,试问,我还敢不敢说出这样的真实想法。

    所以,我张口结舌了半天。很智慧地闭嘴。

    闭了一会儿又闭不上了,想了一个狗腿的问法,“将军你这个办法一看就是上策,但是对付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的说,那个,我们就用一个下策吧。”

    他翻眼,“夫人说的是将那些危险的估计都扼杀在摇篮里的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估计要买凶杀人了,直接将长嫂除掉,今天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当先跑题,只因冷汗流多了,“公子昨夜睡得不好吗?”问过之后,都想掌嘴,这个是次要问题,我怎么能想到这个。但是……

    他脸上漾起了一个被关怀得满意的笑容。

    睫毛弯弯不说,还冲着我一眨一眨的调皮样子。

    这个时候,我不能再置自己于险境而不救了,那就当然应该是混淆视听,可是想时迟,眼下的情境不等人,我还没有混淆得出什么……

    李晖琢已经打了个哈欠,抱怨道,“睡得一点儿都不好,话说,夫人睡觉一点都不老实,你的腿就压在我身上。”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太不可思议,但是,我的理智什么的、灵台什么的,都清明得不能再清明,这种事情,如果让别人听到……

    他张着嘴看着我在屋子里跑来转去。有些压抑地咳了一声。似乎思考了一下,“夫人做了我的娘子这么日子,今日才觉得害羞吗?”

    我心间有烈火炎炎。他这话一语双关,在肯定了我不清白后,还要污蔑我假装清白。

    我本想与他就此抗争到底,豁出去了。

    结果,杏月说,大奶奶派人唤我去陪她吃饭。

    我们的敌人。

    我火速看向李晖琢。

    陡然清静下来的闺阁中,他眸光闪亮洋着细细的笑,一看就是……唉,我还是不要想得那么多了吧。

    垂了垂眸,仿佛刚刚的一幕不存在一般,我只是捧着一腔被吓得几乎破碎的情感看向了这人。

    这人还是风清云淡。听了杏月的话,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更轻、更淡了,良久,才似乎刚刚想到的一般,“那个我也没有吃什么东西,我也要去。”

    算他有良心。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功夫很好,能够高来高去,会飞会跳。至于便宜大嫂,估计抓一只鸡都费劲。最近我真的是长进了,都知道谁的腿粗了。

    带着靠山的感觉还不错,就是这山它长脚了,有些不稳,不过,总是好过没有。

    我看了看他没有带兵刃。便提醒他,“墙上有一把剑,还有新打的络子呢,当然、当然那个是杏月打的,她打的真的不错,将军不看看。”

    他瞧了瞧那只挂起来挺好看的长剑,甚为嫌弃道,“没有兴趣。”

    他脑子是什么做的,一会儿奸,一会儿傻的。我哪里是要他看络子,我这不是要他带上凶器吗。

    要么说呢,话不投机半句多。

    最后,我厚着脸皮围观了下他的配置,他就只揣了一只破扇子。说它是武器……也勉强算是,我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应该不会下雨。

    李晖琢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扒着他的衣襟卖力地向外看。可是,他哪有那么多的兴致呢,也跟着我瞧外面。瞧外面不算,还跟着“啧啧”的称赞,“很久都未有如此得闲了。这样的天气真该出去走走。真不该睡过头的。”

    我切齿,他不是说他睡得不好,那又怎么会睡过头。

    他任由我围观。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也别让长嫂久等了啊,专门请我们这种事情,我是最喜欢不过的,对了,夫人也要记一记我最爱吃的菜是……”

    我舔了舔嘴唇,“扬州炒饭。”

    他点头,“目前还算是。但它是菜吗?”

    我笑,“是饭也是菜。龙凤合璧。”

    如果可以不用去见便宜大嫂,我愿意三天、五天、半月、一月甚至是长年累月和他说这种无意义的话。

    但是,他拖起了我,很正人君子的,“别让长嫂等得太久,最近嗯,她心情不太好。”刚刚是谁要给他的长嫂指一条死路的。可是,现在我们就要以一副有友善的面孔,跑出去为她忙前忙后。从这样的境界中穿出,我有一些对他的模仿无力感。

    现在的事情几乎都是在挑战我的耐性。

    然后,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一些极端的词汇,考验,惩罚与补偿。

    姗姗来迟的欠帐感觉。是我欠他的,不,是欠他们全家的。

    半晌后,我出现在便宜大嫂清亮亮的眸光中时,被冻得一哆嗦。

    只因,眼前出现的可是好大的席面。

    晖琢仿佛来了兴致,连他脸上的笑容都加深成了一道风景,要是知道他自己长得太像妖孽,就应该少笑的。

    本来,我想着不要吃太多,吃人家的嘴短。

    可是,眼前的这些吃喝,很沉痛地提醒于我,它们太好吃了,是便宜大嫂在京上的娘家的厨子,通东南西北菜的集大成者所烹。所以,今天各色菜系的类型再丰富不过。

    晖琢也赞好吃,说是与梦中所念不期而逢的感觉重合,不仅吃得多,还要在走的时候也打包。

    无耻。

    席间我偷窥便宜大嫂无数次,不愠不怒。隐忍而不发。

    她的状态与我昨夜梦中所见并无太大的出入。

    说明,她早已经长大,早已经定性,而所做出的选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将一片来地南地的嫩笋放入我面前的食碟中,手势温婉成姿。这样的女子一动一静都成风姿,可是大爷偏偏不喜。他们是性格不和,这世上的事情,真正能用道理说得通的,实实的能有几件。

    我扼腕叹息完毕,觉得,便宜大嫂这样做虽然有些狠辣,但也是有苦衷的。说来,这世上强加在她的身上的东西,不光有家族荣光还要她胸襟自备。可是,命格里的那些破事,谁又能说得清呢。命运不过是罡风凛冽成灾,成福,成喜、成悲。她富有世家之荣,却得不到夫君之爱。且不论,那爱是否值得她做此命搏,就是这家世,养成了她难以屈就的性格。于是,那些落寞与委屈一径堆迭成的疯狂,就会像雨后的春笋一般,在一夜之间,涂她心灵,炭她婉转。这样说来,到底是什么引起了什么,又到底是谁害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