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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乱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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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语环素来自负美貌,此时见了这少女,心里也忍不住浮起些许自惭形秽来。她虽未曾见过阿苒,却听过她的声音,只要稍稍一想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当下不由脸色煞白,颤声道:“原来是你!”

    郝语环回头看了看软榻上的何意,又看了看阿苒,心底越发苦涩,道:“难怪他……”她话有些说不下去了,自己原以为阿苒整日带着帷帽不敢见人是因为相貌丑陋,没想到对方竟然生得如此美貌。郝语环之前一直以为,阿苒就算是医圣传人又如何,自己好歹也出身于医学世家,祖父乃是当今太医令,凭借她的美貌与温柔,怎样也能将何意拿下来。可眼下见了阿苒,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姜斐虽与阿苒说过话,可那时候阿苒带着厚厚的防毒面具,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尽管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阿苒,但见她对何意如此了解也能猜到几分,只稍微呆了呆,便跳起来大叫道:“你原来就是那个何姑娘!”一面又满是懊悔的嘀咕道,“早知道你生得这么美,我就不和你做交易了。”

    姜橧眉头微挑,斜睨了他一眼,道:“什么交易?”

    姜斐后悔失言,连忙摆手道:“没没没,没什么。”

    姜橧哪里会不知道这小鬼头心里在想什么,只沉下脸道:“不说是么?”

    姜斐跛着一条腿走到姜橧身边,讨好的朝他嘻嘻笑道:“真的没有。”

    姜橧冷冷愣了一声,道:“看来老夫纵容你太久了,是时候将你关起来好好反省了。”

    姜斐一听大急,嘟着嘴嚷嚷道:“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昨天晚上我偷听了您与桓老夫人的对话,以……以为您打算牺牲我去联姻。我不想平白无故就多了个老婆,于是就趁机和她偷偷做了个交易。只要她拒绝联姻,我就带她上山。”

    他这话一出,牛海山第一个叫了起来:“这不是监守自盗?”

    姜橧脸色又青又红,怒道:“胡闹!”

    姜斐一脸委屈的小声道:“是你让我说的。”

    郝源道又惊又喜。他正愁自己拿阿苒没办法,转眼就有人主动将把柄送上来了,简直就是老天特意送给他的机会,当下装作一脸惋惜的模样道:“小小年纪就能独自上山,我原本还以为她真有本事呢,可惜,可惜啊 。”

    姜橧越发大怒,厉声道:“从今日起,你给我滚去思过崖好好反省去。”

    姜斐对郝源道原本印象不错,见他居然落井下石。心中气恼不已,索性指着郝语环道:“别光急着说我,那女人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啊,不也上来了?”

    郝语环冷笑道:“我怎么可能与她一样?破解迷雾的解药都是我亲手调制的,不就是稜庾香樟木与三叶菱花草么?就连那什么阵法也是……”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破解阵法。之所以能走出来是因为她追着何意,而何意则是跟着阿苒。如果阿苒真是由姜斐带上山来,那她自己其实也是间接占了阿苒的光。可到了眼下,她也顾不得许多,只咬了咬牙,强辩道:“反正我靠的是自己的实力,才不是和某人一样徇私舞弊!”

    郝源道待她说完了。才装模作样的斥道:“环儿,不得无礼。”

    姜橧脸色阴沉,冷冷的等着姜斐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斐头上青筋暴起,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他忍了半天,才恨恨道:“祖父。我原本是不想娶何姑娘的,可您想想,若她当真没本事上山,我干嘛要眼巴巴的跑去与她做交易?直接看着她被困山中不就得了?”

    郝源道听他喊姜橧祖父,不由暗暗吃惊。原来这少年竟然是姜橧的孙子。难怪当初在镇上的态度这么嚣张。当然,环儿将来若能嫁进谷中,那也算是天大的喜事。要知道皇帝现在一日老似一日,一心就想等着药王谷的人救命呢。

    姜橧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阿苒一眼,见少女脸上神色自若,并未流露出任何羞愧或气恼的模样。要是换了寻常女子,被人如此当众嘲讽,只怕早就羞于见人了。阿苒从一开始就对药王神炼没有丝毫兴趣,她千里迢迢赶来祁连山不过是为了上山求医,既然现在人已经进了药王谷,只要有人肯治疗何意,她自己是否会被淘汰根本就不在乎。

    郝语环冷笑道:“难道不是你看中了她的美色?”

    姜斐被她一激,立即跳起来叫道:“我要是早知道她生得这么漂亮,干什么还要与她做交易让她不要嫁给我?”

    郝语环被他反问得一窒,当下哼了一声,重重扭过头去。

    可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倒像是郝语环在吃醋似的。郝源道叹了口气,朝左右苦笑道:“唉,女孩儿家究竟是长大了。”

    黄莫两人见他一转眼又攀上了药王谷,连忙便低声道:“恭喜,恭喜,看来郝大人府上好事将近了?”

    郝源道摇头道:“哪里,哪里。”他语气看似无奈,可眼角却掩盖不住欢喜得意之情。

    郝语环臊得满脸通红,想要开口分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狠狠跺了跺脚,转身便要跑向何意身边。郝源道哪里肯让她在关键时候坏事,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小臂,一双利眼紧紧的盯住她的脸。

    姜斐平日里只有他栽赃别人的,从没有别人污蔑他的。他被郝语环一再冤枉,早就按耐不住,气急败坏对姜橧道:“祖父,我就实话实说吧,那姓郝的女人不过是解了三日醉就嚣张成这样,人家何姑娘直接找到了红眼睛的老巢,差点就把我的凭陵石给拖出来了。还好我制止得及时,否则现在屏山迷障就已经缺了一个口子了。”

    姜橧微微动容,看向阿苒的眼神复杂至极,道:“当真如此?”

    郝语环哪里能忍受得了如此羞辱,当下反问道:“什么红眼睛?什么凭陵石?”

    姜斐立即抓住了她的话头,叫道:“你看,你看,她连凭陵石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里吹嘘自己的实力。”

    郝语环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怒道:“我怎么不知道凭陵石?我只是……”

    姜斐哈了一声,道:“你只是怎么了?”

    郝语环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她虽然听过凭陵石的名头。但确实不知道这凭陵石与屏山迷障有什么关系。

    郝源道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稜庾香樟木、三叶菱花草、红眼睛、凭陵石……他不由开口问道:“红眼睛可指的是赤目火蚁?”

    姜斐现在根本就不想理他,只一脸委屈的对姜橧道:“人家上山是治标,何姑娘上山直接就去治本了。如果不是孙儿早早将她带上来,只怕您花了几十年功夫布下的阵法,也要被她给彻底破坏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看向阿苒的眼神越发敬佩了。郝源道的脸色十分精彩,原本以为可以借机不动声色的羞辱阿苒一番,谁知对方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如果真如姜斐所说,那么他与阿苒做交易。其实是有意欺负人家女孩子脾气好。曾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哈哈笑道:“何姑娘不愧是医圣之后,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慧,看来我等真是不服老不行了。”众人见曾老爷子都发话了,立即你一言我一语附和道:“是啊是啊。真是后生可畏啊。”

    姜橧则脸色缓和了许多,只瞪了一眼姜斐,斥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得好生关上几日禁闭,药王神炼结束之前不许出来丢人现眼。”

    姜斐哀嚎一声,却听颜九针冷冷道:“真是如此么?”

    色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姜斐生性洒脱从不掩饰。颜九针与他则截然相反。他对美色毫无兴趣,若单论脸,就连阿苒也比不过他,看自己就足够了。虽然在见到阿苒的刹那,他心里的确有过小小的惊讶。可听到姜斐对阿苒如此吹捧,心里不免有些不快。毕竟在他心中。天底下只有自己的母亲才是最厉害的医女。

    姜斐见颜九针发问,立即点头如捣蒜道:“自然是真的。”

    颜九针上下打量了阿苒一眼,道:“你也想来参加药王神炼么?”

    牛海山在边上不由小声嘀咕,道:“废话。不是来参加药王神炼的,难道是来看热闹的?”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意就是过来凑个热闹。

    谁知阿苒却摇了摇头。道:“我是来求医的。”

    牛海山差点没叫出声来:“你身为医圣的传人,来药王谷求医做什么?”

    阿苒想了想,她与何意在南康那里的说法是兄妹,这里有太医院的人在,也只能按着当初的说辞,道:“四个多月前,我与哥哥路过鱼肠山时,不小心正好遇上桓家车队被劫。我哥哥为了救我,替我挡下了部分明华针。虽然事后服用了解药,但中间隔了六个时辰,他的右手麻痹无法用剑,并且失去了听力。在逃出来的路上,他左手中了一箭,过了几天就并发了痉症。”

    姜橧听她喊何意哥哥,眉头不由微微一挑。阿苒之前与自己说他俩是师徒,现在又改口说兄妹,大约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何氏剑门,毕竟天下第一剑伤得连剑都拿不起来,若是传出去,只怕上门挑战的人会络绎不绝。

    倒是郝语环蓦地抬起头来,眼中又惊又喜,道:“你与何公子是兄妹?”她以前就知道两人同姓,但阿苒与何意的容貌实在不像,就一直没有往深处想。此时听到阿苒亲口承认是兄妹,那么何意见到姜斐时的失态也可以解释了。她自己也有嫡亲的哥哥,若是让哥哥知道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定然也会气急败坏要找对方算账。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前一刻还对阿苒的美貌嫉恨不已,在听到阿苒称何意为兄长之后,立即就觉得她越看越舒服。只可惜对方似乎根本就懒得搭理她,郝语环心知自己先前得罪对方太过,又没好意思向人家道歉,心里隐隐约约总留了那么一点疑虑,只能望向祖父求证。

    郝源道虽然身为太医令,可在南康眼里,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又怎会事事都告诉他?他一心希望能借着郝语环巴结上药王谷,眼见她一脸喜色,脸上立即浮起一层薄怒。好在周围众人都被“痉症”两字所震惊,只有黄莫两人离自己最近,似是听到了端倪,正要朝这边望来。郝源道当机立断,重重咳嗽一声,高声问道:“我没听错罢,确定是痉症?”

    施槐巍见郝源道这老匹夫居然敢质疑阿苒,立即上前傲然道:“不错,就是痉症!”

    曾老爷子迟疑道:“古来痉症几乎无药可治,这位何公子若当真感染了痉症,又如何能撑过四个多月?再者,得了痉症后能活下来的也不是没有,但无一不是皮肉溃烂,疤痕狰狞,鲜少有如何公子现在这般干净的。”

    施槐巍洋洋得意道:“自然是我师父妙手回春。”

    牛海山在边上酸溜溜的小声嘀咕道:“吹牛谁不会,还痉症?没准只是受了点寒多吹了吹风,却硬是要说成痉症。”

    施槐巍勃然大怒道:“我亲手把的脉,当然不是吹牛!”

    郝源道一听就笑了,看似关切实则讥讽道:“施贤弟游方多年,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亲手把的脉,定然是不会错的。”

    众人听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就连曾老爷子也忍不住嘴角上翘。牛海山本想跟着一起嘲笑,可一想起自己也是游方郎中出身,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起来。

    施槐巍气得跳脚,都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他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当下恼羞成怒道:“你们自己没本事治,就当别人治好了的都是骗子。我师父用的乃是独一无二的青……万金素,痉症算什么,没准就连时疫也能治哩!”他本想说青霉素,临到嘴边又觉得青霉素的名字不够霸气,便改了个自以为霸气的名字。

    没想到颜九针听得时疫两字,眼瞳忽然一缩,厉声道:“你说什么,时疫也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