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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朝成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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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笑着转身,摇摇晃晃地向澹台玉的尸体走去,“哈哈哈······这世上竟有我这般的傻子?担心自己的杀母仇人,哈哈哈······荒唐!荒唐!哈哈哈······”

    四周静得只听得到若樱的笑声。她仍在不停地笑,那笑声悲戚而又绝望,像一把利剑,直戳人心,只笑得人心里发紧,笑得人痛哭流涕。

    她笑得流下一串又一串的血泪,仍是不停。她在澹台玉身边蹲下,双手握着澹台玉上的剑柄。蜷缩着身体自言自语,“哈哈哈······娘亲,你怎么不笑?你看女儿做了多荒唐的事情啊!哈哈哈······”

    落忘的心痛得厉害。他抓着自己的衣襟,只觉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口,连跳动的空间也没有,只余窒息感。

    忽然,落忘瞪大了双眼!下雪了么?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却是没有雪花。为何若樱的一头青丝竟有了星星点点的白色!

    落忘定睛再看,她那如黑陶般漆黑而有光泽的青丝长发,正从头顶向发尾一寸一寸地迅速变白。

    “若樱!你冷静点!冷静点!”落忘惊慌失措地急忙跑过去,从若樱的背后抱住了她,“别这样,别这样折磨自己!”

    落忘不忍再看!他的脸贴着若樱的长发,不愿抬头。他害怕,他害怕一抬头便看到那一头如墨青丝瞬成白发!

    他的若樱,他陪伴了十六年的若樱,为何要受这样的煎熬?为何伤心得一朝青丝成雪?

    若樱恍若不知,仍是握着那剑柄。她的头低垂在双肩之间,血泪一串接着一串,如屋檐上的雨滴,如断了线般全数啪嗒啪嗒地落在澹台玉的胸口上。

    似是一场鹅毛大雪,纷纷飞飞地盖了她的头顶,沿着青丝一路蜿蜒而下,掩了她的发尖。

    她一头青丝,瞬成白雪。她孤零零地蹲在地上,只觉四周一片寂寥,只余了她一人哭泣着。

    她仿佛一人置身在风雪里,这雪静默无声地下在了她心里,冻了她整颗心。

    沧溯,我曾想过无数个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在雨樱阁的樱花树下;或许是在未水楼前的菊花田里;或许是在喧闹的街头,一个转身便遇见了你;或许是我醒来你便在我床前。

    或许······太多太多的或许······

    我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料到这一种。沧溯,为何这重逢竟是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若樱!”落忘见若樱颤抖的双肩已经不再发抖,他抬起头,一片白色刺痛了他的眼!

    若樱头上的一枝黄玉簪子插在白发里,如同是雪地里仅剩的枯枝,孤独地扎根在地,犹如此刻的若樱,悲凉而又无助。

    “若樱······”沧溯望着一瞬白头的若樱,仿佛置身双栖山,眼前又飘起了白茫茫的雪,那雪飘进他的衣服里,沁入骨骼,寒意入心。

    若樱······若樱,我们的情分是不是走到了尽头?我奔走双栖山,学艺五年。我躲过雪崩,猎杀雪狐,无数次从死人堆里活着爬出来。

    这所有的过往,竟是为今日之事所埋的伏笔吗?

    若樱惊得猛然抬起头,眼白仍是一片血色,目光落在澹台玉心脏上的剑上,“沧溯······你可是很欢喜这把剑?”

    沧溯皱着眉,低头不语。那把剑是他师父所赠的雪玥剑,传说是已故浮生公子的佩剑,削铁如泥。那剑柄上的玥珠更是人间闻所未闻的至宝。

    若樱盯着雪玥剑上的玥珠,珠子五彩斑斓,包罗万象,那奇异的光彩更是印得若樱的瞳仁闪闪发亮。

    “你不答,那便算是默认了?”若樱眼底闪过一抹纠葛,忽然双手决然地拔出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