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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嫁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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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张福来的处境,大柱媳妇就直叹气。

    女人在婆家的两大依仗法宝不外乎是娘家给力的帮衬,还有丰厚的嫁妆。

    可张福来要啥没啥,唯有她一条命。

    唉……

    对于大柱媳妇所担忧的事情,张祥来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他和李家不是换亲的吗?

    如果李家敢对他的小妹不好的话,那么他们家的女儿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至于嫁妆的话。

    张祥来愧疚不已,自认对不起家里的人,更对不起小妹。

    他左右想了下,不能让小妹没有一丁点的嫁妆就空手进了李家的门,打算把她养得两只兔子当作陪嫁。

    本来,他打算饭后跟张包氏坐下来好好商量这事的。

    没有想到,刚把火给生起来,就听见张包氏在堂屋里大喊大叫,嚷着他和小妹过去。

    一走进堂屋,只见张包氏拿着他的大红衣服厉声质问。

    张祥来只觉得脸很红。

    大柱家又没有欠他们的,为他和小妹能够做一身新衣算是很不错了,毕竟大家的日子都不宽裕。

    然而,听娘的口气,这还不够?还觉得是大柱家的为了面子而夸大其词了贺礼?

    张祥来一阵的无语。

    张福来在旁解释道:“我的衣服有些不合身,柱大嫂今晚才能改好。”

    “不合身?太大了吗?”张包氏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太大了不是还有你姐姐吗?给你姐姐穿不就行了吗?”说着,又埋怨起张祥来和张福来,道:“你们这两个怎么这么的不长脑子?衣服大,布料用去也多,改小了的话,布料也少了!”说完,心疼的“啧啧啧”了好几声,眼神恨铁不成钢般的死死瞪着他们兄妹俩。

    张福来完全被张包氏严重的偏心眼给败退,打算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张祥来直接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偏心也不能这样偏心的,明天可就是小妹大喜的日子了!

    子不言母过。

    张祥来又不好说张包氏的不是,只能转移话题,说道:“娘,我想让小妹把家里养的两只兔子带走,算是给小妹的嫁妆,我……”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张包氏就拉长了脸,看着张福来的目光很冷,认为是她在背后捣的鬼,一口否决道:“带什么带?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两只兔子是我们家唯一的牲口,让她带走了,我们今后怎么过日子?再说了,我们可是换亲,又不是正经的嫁女儿,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我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找事的。”

    一听张包氏这些话,张祥来憋不住了。

    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能让阿福空手嫁入李家去!

    因此,他梗着脖子,反驳道:“娘,您忘了?那两只兔子是小妹捡来的,平时更是她照顾着那两只兔子,怎么不能让她带走了?再说了,照您这么说来,那李家的闺女要是带着嫁妆来,我是不是可以让她把嫁妆给送回娘家呢?反正我们只是换亲,又算不上是正经的娶媳妇,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拘着!”一口气说完,十分的顺溜。

    这下子换成张包氏气得不行了。

    她没有想到张祥来会这么敢跟她对着干,一席话还说得头头是道的,更可气的是竟然拿她刚才的话堵她,让她郁闷的反驳不出半句话来。

    一般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让自己逆袭反败为胜。

    当她酝酿着情绪准备要使出杀手锏的时候,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喜来开口说话了,“哥哥,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娘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家?你这样子,娘的心里该有多么的伤心!”说完,又望向张福来,不客气的说道:“我说你也真是的,想要嫁妆就直说,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把哥哥给拖下水。现在好了,哥哥把娘给气着了,你现在满意了?”

    在张喜来翻来翻去的找不到其他好东西的时候,她的心头早就存了一团火,一口咬定了就是张福来把好东西给藏起来了,不让她看到。因此,她撺嗦着张包氏逼迫张祥来和张福来乖乖的把东西给交出来。

    没有想到,张包氏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不仅没有问出来什么,还让张祥来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张福来的嫁妆来。

    那个小蹄子配要嫁妆吗?

    哼!你张福来休想带走家里的一针一线!

    张福来无奈之极,真是躺着也中枪!

    扯了扯嘴角,她心里冷笑了一声。

    张喜来的这番话可真够高的,话中有话,话里暗藏着不少玄机,一举几得。

    如果要是再沉默下去的话,挑拨离间,贪图娘家东西的行为可就被坐实了,得要反击回去,也告诫张喜来,欺负这么多年也够了,是时候该一一还回来了,“姐姐,你说得这些话,我可不爱听!我何时说要嫁妆了?不过是哥哥怜惜我,怕我在婆家过得不好,受婆家的人欺负,所以才会有此一说。”察觉到张包氏不爽自己对张喜来说话不客气,想要开口训诫,张福来忙赶在她的前面,沮丧的低垂着个头,满脸委屈的哭诉道:“娘,我也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您就看不到我?我平日里难道还不够乖巧吗?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是换亲,我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您为什么就不多看我一眼?”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果不其然,破天荒的,张包氏头一次没有对张福来骂骂咧咧的,而是活见鬼般的望着她。

    这个小女儿,从未在她的眼里过。

    不光是她不会讨自己欢喜,更是她太过透明。

    而今,听闻小女儿初次的哭诉,张包氏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似乎真得没有正眼看过小女儿过。

    因为她好乖,乖得让人忽视,不似大女儿整日里黏着她,闹着她,让她的眼珠子整天跟着她转悠,深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手心手背都是肉,阿福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张喜来暗叫不好。

    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时闷声不吭的张福来,没有想到一张口却牙尖嘴利,把张包氏说得一愣一愣的,竟然没有跟往常那样,对张福来很不耐烦,到最后会骂上几句,甚至用鸡毛掸子招呼。此时此刻,张喜来嗅觉到了浓郁的危机感,觉得张福来突然变得聪明了,懂得用哀兵政策来博取张包氏的注意力,她忙打岔道:“小妹,说话可是要讲良心,娘怎么对你不好了?”

    “阿喜!”张祥来不悦的唤了声她。

    她这么讲话,还嫌本来就乱糟糟的事情不够乱吗?

    况且,娘本来就对小妹不好,这么个直白的问话,让小妹如何回答?

    头一次,张祥来觉得他的这个大妹没有他想象中的善解人意,乖巧可人,言语尖酸的就跟市井的泼妇差不多。

    张包氏却被张喜来的话给拉回了神。

    是啊,虽然她对阿福的关注比不上阿喜,但平时对她也不算太坏,至少没饿着她,对她怎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