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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爱同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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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当归呆若木鸡,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明日唇畔那满怀恶意的笑容,她满心疑惑,明日他……恨她?!为什么?自己何时得罪了他?

    她与他同为王爷的伍樱阁办事,这几年里两人搭档也算默契,只因她初涉情报交易和暗杀等事务,生怕做的不好给大家拖后腿,所以她努力扮演成一个“拼命三妹”的角色,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自问把她手头的事务做得很出彩,还帮了明日不少忙。身为搭档的他,不感激她也就罢了,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中竟然有雪亮的恨意?

    明日用毫不掩饰的仇恨目光看着何当归,微笑道,可惜令堂太没用,居然这样就放弃了。我暗自揣测道,自古有“七出”,但也有“三不去”:女子无家可归,不能被休;和丈夫一起为公婆守孝三年,不能被休;之前贫贱,婚后富贵发达,不能被休。你娘嫁给何阜的时候他是个穷小子,带着老母和姐姐一家吃你娘的软饭,后来又用你娘的嫁妆发家致富,这些完全符合“之前贫贱,婚后富贵发达”。这样论起来,其实何家无权休妻,你娘也不用跟他们纠缠不休,只要去衙门递一张状纸,再把当年何阜给她打的借条附上作为凭证,就能从“休弃”改判成“和离”,轻轻松松讨回她的百宝匣了。怪只怪令堂不学无术,连这个基本常识都没有,还效仿孟姜女千里寻夫,你说可笑不可笑?

    何当归讷讷地重复着自己的问题,我娘伤得重吗?她回罗府了吗?

    明日松开对她的钳制,耸肩道,我依着娘娘你的指示,已昼夜兼程地把令堂送回扬州罗府了。路上,我问她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可是她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儿一般,也不肯搭理我,于是我只好忍受着粪水的难闻味道继续驾车了。等到了罗东府,我把她往大门口一放,又敲了敲门,过了片刻有罗府家丁来开门,往地上只瞧了一眼就皱眉道,“哪儿来的叫花婆子,讨饭讨到正大门来了,去去,去去去!要讨饭就去角门上等着,这里哪是你能躺的地方?哎呦,我的天哪……这是什么怪味儿,臭死了!”说完就把门关了。

    何当归双手交叠,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上苍对母亲这么残忍?为什么自己没能力给母亲搭建一个安全的小屋,让她永永远远都住在里面不出去,让她再也不受到任何侵害。

    明日倒了一杯桌上的茶,喝一口继续说,我反复这样敲了好几次门,那个家丁烦了,找了个光秃秃的扫帚去扫地上的令堂,成功扫下台阶后,令堂的头发滑开露出了脸,那家丁一看立刻被惊到了,“呀!这不是咱们家姑太太吗?她前两天不是又嫁去青州了吗?怎么躺在咱家大门口当起乞丐了呢?”那家丁一通嚷嚷,把罗府中的人叫出来乌压压的一大群,都围着令堂指指点点的看。最后,罗老太君也被惊动了,颤颤巍巍地掂着小脚跑出来,也不嫌弃令堂衣裙上的秽物,抱着令堂大哭问,川芎,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何当归也哭得双肩发抖,问,母亲她现在怎么样了?

    明日又喝一口水,娓娓道来,令堂的嘴唇动了两下却说不出话,原来,她是宿凉侵体,着了风寒,把嗓子给倒了。老太君连问几遍,令堂一张口说话,声音比破了几个洞的风箱还难听,你家老太君六十多岁了耳力退化,一个字都听不懂,愁得没法儿。见状,我只好从石狮子后面走出来,说明了一切。你二舅母听完后直皱眉,责备令堂说,“你真是太给我们女人丢脸了,我要是活到你这个份儿上,我还回娘家做什么,直接就近找条河投了算了,还能落个干净。”我颇为赞同她的话,何嫔娘娘,你觉得呢?

    何当归痛哭了一阵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多想立刻飞奔罗府把母亲接走,可是谢王妃刚去老夫人和王爷处告了自己一状,说自己不守府规,不敬王妃,不友睦其他妃嫔,兴师动众的闹了一场。这样的王府,这样处境的她,怎样才能为母亲撑起一片天?

    明日喝完了茶,脸上一副又想起什么的神色,哦对了,我临行前,你家老太君把我拉倒一旁说,你大舅和三舅的事可以缓一缓,但是盼你对你二舅和二姐丈夫的事多多上心,最好是这个月就能办成。还说,让你不用担心你那疑似中风偏瘫的母亲,他们一家人会好好照看她的。哦对了,那些仆妇搬运令堂的时候,发现她的背上可能之前被衣裙结冰粘住,而她自己大概觉得不舒服,就把那块布扯开了,却不小心扯掉一块皮,如今血糊糊的一片,可吓人呢,不知那粪水中有没有什么病邪,可不要风邪入侵了才好。

    明日心情愉悦地看着何当归咬破的嘴唇,向她挥手作别道,伍樱阁三日后有一次大行动可别迟到了,娘娘,那后会有期吧,你我三日后西街小楼见。

    何当归呆呆瞧着桌上的“账单”,脸上的泪痕被风吹干,一个百宝匣,连累母亲受了一场大辱,而她还要继续为它付账,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的母亲呢?

    等到一切麻烦处理完毕,账单还清,已是五个月之后了,何当归再一次向王爷告假,抓壮丁一样抓到了柏炀柏,让他陪自己一起去青州找何阜报仇。

    恨意涌到了喉头,马上就要喷发而出,可是到了青州才知道,何阜一个月前在睡梦中安详地死去,据说是他患有一种脑疾,早在几年前大夫就曾断言,他很可能哪天睡着了觉就醒不过来了。

    她恨得暗咬银牙,何阜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那个坑害了她母亲一生的男人!他甚至不配当男人!不配当人!

    当时,柏炀柏安慰她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欠了你娘的那些债,这辈子还不完,要轮到下一世接着还。丫头,你别难过,下一世你娘就不会那么倒霉了,说不定第一次嫁人就能撞着个好男人,等将来你娘仙游的时候,我免费给她念三天的《凤求凰经》超度她。

    何当归扬眉问,那有朝一日我仙游的时候,你念什么经给我超度呢?

    柏炀柏沉默片刻说,要是你死了,我就作法给你招魂,把你再救回来,我很灵验的,所以你永远都死不了,丫头。

    何当归闭目回忆着这些往事,想起上一世母亲那样的惨状,那般的屈辱经历,仍有一种刮骨的疼痛在她周身蔓延。上一世做不到的事,现在她终于可以做到了,何阜,你休想再伤我娘一分一毫,欠了两世的债,让你一世偿还干净,你项上的头颅可够结实,你是否做好了还债的准备呢?

    常诺看着面无表情的何当归,试探性地说:“那何阜在京城闹市中醉酒伤人,不止丢了官职,还被判坐牢一年,如今就关在京卫大牢,那里气候阴潮,环境很糟,经常有犯人被蛇虫鼠蚁咬伤,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何家妹妹,四日后王爷将赴扬公干,假如你愿意陪他几天,那么……何阜的名字就会出现在被蛇鼠攻击而丧命的犯人名单中。而令堂撇去了那个累赘,就成了一位寡居的妇人,咱大明朝有个约定俗成的老规矩,孀妇可以随女儿一同出嫁,到了夫家也算是半个主子——你的意思如何?”

    何当归冷笑道:“既然你家王爷的‘病’被治好了,或许他已经不需要我了吧!他的周侧妃既高贵又贤惠,和他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风公子你应该撮合他二人双宿双飞,而不是在这里给宁王错牵红线。而且我猜,王爷的下属,就是那两个叫什么明日明月的人,他们都是极力反对宁王娶我的吧?”

    上一世,何当归至死也不明白,为何上官明日对她那么仇恨,甚至恨得不加掩饰。

    自从青州一事,双方撕破了脸皮之后,上官明日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设几个绊子,冷不丁让她踩进陷阱里。一开始,她以为上官明日是谢王妃的人,又或者是府中那一位妃嫔的暗桩,因为妒恨她分宠太多所以才要下手除去她。可是,每一次跟上官明日交锋,她又忍不住否定那个推测,只因每一次他看向她的时候,她总是如同置身冰水,那样强烈的恨,出自他,射向她,让她不寒而栗。

    像上官明日那样高傲的人,又怎会被王府中那班女人的金银所收买,假如他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又怎会对她有那么强烈的敌意?隐藏锋芒,不是更可以出其不意的除掉她吗?

    忽而,何当归想起了临死前周菁兰看向她的那种毫不掩饰的冰寒彻骨的仇恨,跟上官明日的眼神惊人的相似,两者相似到能重叠在一起的地步。再联系风扬道出的朱权从前好男色的秘密,何当归的心间骤然一亮,原来,上官明日那样恨她,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情敌!

    “哈哈!哈哈哈……”何当归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笑得不可自抑,渐渐变得歇斯底里,吓跑了怀中的小兔。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宁王朱权真是一位风靡大明的神仙人物。不止招惹来女子的桃花,还招惹到一个大男人的桃花。只因为朱权拿她当作挡箭牌,在众人面前对她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用以遮掩他天生冷情无情的真面目,于是,所有爱上朱权的女人和男人全都把她当成了敌人,一个个都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原来,上官明日设计让她母亲遭受那般奇耻大辱,只是因为,他爱上了她的夫君大人!又或者说不定,她的夫君大人朱权对上官明日也有意,然后,这两个人就一直联手把她耍得团团转!

    常诺面露疑惑:“何家妹妹,什么事让你笑得这般开心?你真的不愿考虑我的提议吗?难道你不想除掉何阜?”

    何当归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回答他:“听了风公子你的知心话,小女子突然想通了很多从前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现在,我的想法也发生了一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