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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贵客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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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眼光相汇,西烈月不避不闪,十分坦然的面对西烈倾华地审视,良久,西烈倾华收回视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有时候,有一个太过出色的女儿,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事看来今天又只能做罢了。

    叹了口气,西烈倾华问道:“你下月就要即位了,后宫之主却还没有明确,你有什么打算?”这后位的选择,对于将来她执政,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以月儿的聪颖,不可能不知道,迟迟不定,是她另有打算?

    西烈月不着痕迹地看了龙椅后的丝帘一眼,回道:“就从宰相侄儿惜君,大将军的儿子炽君中选一个吧,母皇看哪个好就哪个,我无所谓。”

    无所谓?好个无所谓,她倒是把这个难题丢给她了。挥挥手,西烈倾华说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西烈月微微躬身,出了御书房,相较于前面的闲庭信步,往齐风闲虚的步伐倒是略有些急促。

    再次将书桌上的贺寿图展开,西烈倾华一边看着,一看幽幽叹道:“悠苒,今天皇儿很不一样。”以往她只要提及以后如何对待两个皇女的问题,月儿总是会微微皱眉,百般推脱,不愿详谈,今日却是显得豁然开朗,看来她是有了决定了。

    自帘帐之后,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紫衣女子,面容瑰丽,气质出众,自有一股豁达之气,此人正是当朝宰相季悠苒。显然,她也看出了端倪,走至西烈倾华身后,拱手笑道:“是,这样不也正好合了陛下的心意,两位皇女安全无忧。”

    “是不是真的无忧还不一定。”西烈倾华脸上未见喜色,月儿确实是有了决定,但是这个决定是什么,还未能明确,以月儿的性格,一切都未可知。西烈倾华想了想,问道:“月儿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吗?或者结识了什么人?”

    季悠苒思索了一会,才回道:“有,几个月前昇王特意放行进入海域的女子,一直住在海边的竹林里,昇王几乎每半个月都要到她那。”

    “知道是什么人吗?”女子?月儿对她何以要特意放行呢?

    说起这个女子,季悠苒也颇为感兴趣的样子,笑道:“只知道叫舒清,臣曾经派人观察过她,她几乎足不出户,也不与人来往,与她同住的,只有一名男子。”她还亲自到竹林看过,确实是一处清幽雅致之居所。

    “舒清……”西烈倾华低喃着,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出现在海域,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显然她似乎或多或少的能够左右月儿的心神。西烈倾华神情肃然地说道:“既然她不是海域人,就派人出去查,一定要知道她是什么人。”

    “是。”

    齐风闲虚的布置,花费了齐峙很多心思,也足见女皇对他的宠爱。海域各地的珊瑚,或红、或黄、或蓝、或绿,都是千金难求,难得一见的珍品,在这,都可以看个彻底。整个宫殿仿佛海底世界一般景色奇幻。每次进来,西烈月都忍不住要驻足观赏一会,虽然这其中有很多珊瑚是她找回来的,但是在父亲的巧手摆设下,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西烈月正在看一簇惹眼的殷红多重珊瑚,似乎是新添置的,红的极为耀眼。细看之下,却意外的发现,齐峙竟就在珊瑚后面摆弄着,西烈月掠过珊瑚,一手环上齐峙的腰,像是撒娇却又略显轻佻的笑道:“父君。”

    她的忽然出现,还有那只毛手,让齐峙吓了一跳,看到眼前放大的笑脸,齐峙忍不住拍下她的爪子,哼道:“没个正经。”

    西烈月不以为意地收回手,看她这个终日高雅的父君变脸,是她来齐风闲虚的乐趣之一。

    才站定,身边便响起一道微沉而略带磁性的男声:“参见昇王。”

    西烈月回头,眼里满是兴致,“青桐也在。”

    齐青桐是父亲的姐姐,现任礼部尚书齐樱的次子,算起来,是她的表弟。她这个表弟,在海域可是大大有名,修之离开之后,他和丞相亲侄季惜抒并称为倾城公子。惜抒精通音律,棋艺卓绝,青桐则是书画诗词,无一不精。只是惜抒性情随肆,待人接物尚算谦和,青桐却有些孤傲,很少理会旁人。

    今天青桐会出现在这,怕是她父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结果吧。

    收了笑意,西烈月看了看青桐,对着齐峙问道:“您找我所谓何事?”

    未等齐峙说话,青桐微一躬身,说道:“昇王与齐君有事相商,青桐就先行告退了。”就在他要转身离去之时,西烈月却轻轻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似笑非笑地说道:“等一等,说不定父亲要说的事,和青桐有关呢?你何必急着走。”

    “是啊,青桐不必走。”齐峙将青桐又拉了回来,三人在花园里坐下,齐峙对着西烈月说道:“我想和你谈的,是青桐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西烈月挑挑眉,看青桐脸色已经明显有些暗沉,她却仍是继续调侃道:“莫不是您想将青桐许给我?”

    “胡闹,瞎说什么!”月儿在处理国事上冷静沉稳,怎么到了其他事情上,就这样喜欢儿戏,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叹了一口气,齐峙说道:“我是让你给青桐找一个好人家。”

    终于,青桐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齐君,我……”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峙拉着他坐下,说道:“放心,我会为你做主的。”这事可不是儿戏,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想到这,齐峙又交代道:“月儿,千万不能像你这样的。”

    像她?西烈月摇摇头,声音轻柔,却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千万不能像西烈凌一样的吧。”自从西烈凌上次看见青桐之后,惊为天人,就缠上他了。只可惜,她这个妹妹,侍郎较之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青桐又怎么会喜欢。齐大人定是被西烈凌烦得招架不住了,才找父亲帮忙的吧。

    瞪了她一眼,齐峙说道:“知道还不快想办法。”青桐若是许了西烈凌,这辈子也就完了。

    西烈月一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睛在青桐身上转了又转,她要看看青桐还能忍多久。最后有些轻佻地握着青桐的手,啧啧笑道:“青桐才貌双全,要选妻主,哪能马虎,总要容我慢慢筛选吧。”

    青桐忍无可忍,甩开西烈月的手,脸上面无表情,声音也冰冷之极:“青桐的事情,不敢劳烦齐君、昇王费心。家中还有事,告辞了。”

    这次,他不等两人的反应,立刻起身快步出了齐风闲虚。

    看着带着怒气,匆匆离去的背影,西烈月开怀大笑起来,这么多年来,他还是这个脾气,还是这么可爱。她又怎么舍得他受西烈凌的摧残呢。

    海域国的传统,皇女年满十六岁,就可以封王出宫,自立府邸。待新女皇产生之后,新女皇才可以搬回宫中,而原来的女皇尊为太上皇,居住于行宫,直至去世。昇王府位于京城北侧,西烈月是第一个搬出皇宫的皇女,十二岁就自立府邸了。她的果敢及其才智,一直被海域人民津津乐道,民众也很是拥护她。

    回到自己的府邸时,已经是星月漫天了。西烈月一边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斗,一边慢慢的踱着步子,还有十八天,海域就是她的了。

    芪焰守在越央楼前,看见西烈月慢慢走过来,马上迎了上去,说道:“主子,木钰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好。”

    西烈月进了书房,一个久立于窗前的高大身影立刻矮了下来,恭敬地跪下,低头抱拳说道:“主子。”

    “起来吧。”木钰什么都好,就是人和他的姓一个样,木讷得很。

    待他站好,西烈月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三件事,第一,派人紧盯着魏府,有何异动立刻报我。第二,将此信交给驻地将军余怜,让她注意各地兵马情况,尤其是西南海岸。第三,古秋意以权谋私案,让吏部严办,弄得越大越好。”

    西烈倩多年来,一直被病痛纠缠,虽未如太医所言,命不久矣,却是名副其实的药罐子,她为后主所出,身后可依凭的势力也很多,为人心思缜密,才情出众,更是攻于心计。若不是她的身体不好,倒是她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所以,这十八天,她若聪明,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至于西烈凌,却是性情暴躁,极端冲动之人,极有可能会想要破釜沉舟的搏上一搏。对于她,她是不得不防,现在唯有先用古秋意的案子烦着她,古家是她左臂右膀,她不会不管的。

    木钰再次躬身抱拳道:“属下立刻去办。”主子对他,恩重如山,他定是要全力以赴,好好报答的,才要踏出书房,木钰忽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说道:“属下还有一事要回禀。”

    西烈月在木椅上坐下,喝着新泡的绿茶,淡淡地说道:“说。”

    “近日京城中,出现了一家伶人馆,叫天涯芳草,与朝中政要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幕后主导者行事低调,神秘莫测,至今还未查处是何人。”这家伶人馆仿佛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一般,基本查不到什么消息。

    味道有些淡,下次,她也可以考虑用慕容舒清的方法煮酒,喝惯了茶香浓郁的好茶,这清淡的口感倒有些索然无味了。西烈月对于这则消息似乎不甚在意,笑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再行一个礼,木钰迅速出了书房。

    木钰走后,一直站在门边的芪焰走到西烈月身边,皱了皱眉,问道:“主子,您一下子安排这么多事情给木钰做啊?”

    西烈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茶叶,笑问:“怎么,心疼了?”

    芪焰睁大眼睛,一副不屑的样子,“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您安排这么多事情给他做,那我不是没事做了?”木钰傻得跟块木头似的,送她,她都不要。站在西烈月身边,芪焰讨好地说道:“不如就让我去查那个天涯芳草吧。”按刚才木钰所说,这天涯芳草里,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西烈月好笑的将手中的茶杯塞到芪焰手里,笑道:“你当然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到竹林住上一两个月吧。”

    “啊?”芪焰傻眼了,不敢置信地说道:“主子,您不是真的嫌我做事太急,让我去和舒清小姐学煮茶习字吧?很闷的!”

    看她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跟着慕容舒清,有这么难以接受吗?忍不住还要逗逗她,西烈月故意认真地说道:“能跟在她身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若用心,必能有所精进。”她说的也是实话,慕容舒清待人处事,思维想法,都独树一帜,别出心裁,她若是能领会并学习到十分之一,那就很不错了。

    “主子……”芪焰哀声叫道。

    她自然是知道慕容小姐厉害之处的,可是整天就是在竹林里煮茶、练字。真的很无聊啊。

    芪焰睁着一双苦苦哀求的大眼睛,西烈月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我让你去,是要你去保护她的。”

    “为什么?”芪焰疑惑了,慕容小姐在这又没有什么仇家。

    她有时候很是聪明,一点就通,有时候,又笨得要命!拍拍芪焰的脑袋,西烈月叹道:“舒清来海域半年,查她的人还少吗?登基在即,我怕她会受到牵连。”不说西烈凌和西烈倩,就是母皇,对她,怕也是注意上了。

    主子说得有理,芪焰瞥了瞥嘴,“不是有轩辕逸吗?”那个自大男人,不是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西烈月看着芪焰愤愤不平的样子,可见她也受了轩辕逸不少奚落。轩辕逸真是她见过的最霸道无礼,自以为是的男人,不知道慕容舒清怎么受得了他。

    “轩辕逸武功再高,到底只是一人,舒清的侍卫都未能在她身边,若是稍有闪失……”虽然对轩辕逸诸多不满,但是对于舒清,她还是不容许有任何纰漏的。

    芪焰点点头,回道:“芪焰知道了,一定全力保护舒清小姐。”她知道舒清小姐在主子心目中,是不一样的存在。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姐妹之情的主子,对于这份感情,怕是更为珍惜。

    西烈月满意地笑道:“恩,有什么事,立刻发信号,我会马上派人增援。”有轩辕逸和芪焰在,她应该可以放心一些了。

    “是。”

    芪焰终于又恢复了斗志昂扬的生气,西烈月却在这时,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其实,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跟舒清学习,说不定,你也能变得娴静一些。”

    娴静?想到未来一个月的生活,她是想不娴静也都不行了,“是……”

    她有气无力、百般无奈的样子,惹得西烈月哈哈大笑起来。

    大海的浩瀚,只有当你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才会有最深刻的体会,放眼望去,海天一线,那种望不到边际的茫然和无所约束的空旷,让人的心既是向往又无限恐惧。身边,除了时而凶险,时而平静的海水之外,就是不时出现的海鸥,即使,你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是权势倾国的名臣猛将,是财产丰厚的名流商贾,在这茫然漂泊的海上,变化莫测的大自然面前,都一样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类而已。

    一艘巨大的海上轮船,乘风破浪。最高的甲板上,站着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即使海风大的将他们的衣物吹得啪啪作响,仿佛就要撕裂一般,三人还是站得笔直而坚定。

    “还有多久?”炎雨还是那身暗黑的劲装,声音依然冷然,只是里面透出的是隐隐的焦急。

    安沁宣一身雪白锦缎,让他和炎雨、苍素的黑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他的表情,也和两人急迫而暗沉的脸大相径庭。只见他惬意的看着海上日落的景色,慢慢悠悠地说道:“十天吧。”

    十天?两人本就没有舒展过的眉更是紧紧地蹙在一起。安沁宣瞟了他们一眼,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耐烦了?前面多的是险滩激流。”若不是这样,海域又怎么可能不被人所知呢。

    炎雨、苍素并未理会他无聊的调侃,看着远处不见天际的海平面。两人的脸色也变得平静,无论还有多少险滩,多少激流,他们都不会放弃。

    安沁宣靠着甲板上的围栏,观察了两人的神情,不解地问道:“慕容舒清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样费心费力的?”

    慕容舒清都已经“死了”快半年了,他们却执意要找她,其实,慕容舒清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给自己自由,也是给他们自由,这两人又何必如此执着呢?还是,慕容舒清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他们若是能为他所用,必能让他如虎添翼。

    炎雨和苍素对看一眼,在对方的眼里,他们看见了自己眼中的坚持。为什么?为了那夜,两人许下的誓言吧,也因为,她,值得!

    夜的神奇,在于能够反应人的心,就如天上的明月,阴晴圆缺虽自有其规律,然是悲是喜,皆因人心如何看待罢了。新月如钩,夜风微凉,本该是品茗赏月的好时候,只是看着新月,西烈月眼中却是平日里难见的疲惫。

    率性地坐在书房的窗棂上,手里把玩着白玉酒瓶子,还有不到十日,就是她登基的日子,她多年来的教育,努力,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宏涛伟业,似乎都是为了那一天。西烈月低低地笑了起来,当一切真的要属于她的时候,她除了兴奋,激动之外,还有哪么一点淡淡的惆怅。选择了一国之君,也就是选择了责任。有时,她真的很羡慕慕容舒清,来去如风,自由酣畅,似乎,没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而她,却只能在这样的夜里,借着酒意感叹两句,天亮之后,她还是那个霸气凛然,手握皇权的西烈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

    又灌了一口酒,她竟觉得有些微醺了,耳边隐约传来悠扬的萧声,婉转而动听,如一只柔和的手,轻抚着你的心灵。能吹奏出这样意境的曲子,一定是他,西烈月跳下窗棂,一边喝着酒,一边向曲苑走去。

    靠在曲苑的门前,西烈月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墨绿青衣的男子,修长的身形,流瀑般的长发,随风轻扬,月下抚萧的背影风流蕴藉。听完一曲,西烈月轻轻拍掌,笑道:“好曲子。”

    惜抒转过身来,看了西烈月一会,说道:“王有心事。”

    西烈月慢慢走近季惜抒,轻轻抚上他光洁的脸颊,用着醉人的声音轻笑着说道:“你和你姑姑一样能看透人心吗?”

    西烈月迷离的眼神,让季惜抒的声音也随之低了几分,“惜抒不能。”

    拉着惜抒的手坐下,石凳上,西烈月靠着他的背后,两人背对着互相依偎着。西烈月平淡地问道:“本王封你做后主,可好?”

    好一会儿,惜抒才回道:“随便。”

    “随便?”西烈月挑了挑眉,又笑道:“那封炽做后主,如何?”

    这次惜抒倒是不需要思考,很快就回道:“也可以。”

    一口饮尽壶中之酒,西烈月将白玉酒瓶随意地丢在脚边,双手环于胸前,闭着眼,说道:“说说看。”

    惜抒一边抚摸着手中的碧萧,一边回道:“封我做后主还是封炽君做后主,要看您心中更忌惮文臣还是武将。”后主只是一个政治符号而已,惜抒嘴角的笑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起来。

    西烈月起身,扶着惜抒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和自己面对面。对上他清明而深邃的眼,西烈月低低地笑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样的笑声显得格外蛊惑人心。西烈月并不否认地点点头,说道:“惜抒,你真是聪明。”只是越是聪明,看得越是透彻,便没有了欺骗自己的借口。

    惜抒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双或霸气,或迷蒙,或凌厉,或调侃的眼,在她身边三年了吧,这双眼里,却从未有过情爱,是她没有,还是早已经给了别人。或许他还是不够聪明,不然怎么会让自己陷进这样的情沼之中。

    掩下眼中过分流露的情感,惜抒也站了起来,退后两步,背对这西烈月,轻声说道:“惜抒给王再吹奏一曲吧。”

    “好。”西烈月侧卧在树下的躺椅上,倾听着舒缓而轻柔的箫声。

    惜抒也不知吹了多久,音律似乎自有意识一般,缓缓流淌,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月已经西斜了。回头看向躺椅上的人,早就睡着了。从屋里拿出锦被为她盖上,惜抒似无奈又似悲哀地轻叹道:“再聪明又能如何,你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惜抒自嘲地摇摇头,他还不如笨些来得干脆。

    每日清晨,枫绯居里,都会传来剑锋游走的声音。许家乃海域的将军之家,许大将军位列一品,统管三军。两个女儿一个驻守北面临海,一个负责操练新兵,都是一等一的好将领,作为许家唯一的儿子,许炽擎的功夫自然也不差,跟了西烈月之后,对于他的舞枪弄剑,她也是从不反对,有时还会和他过上几招。

    小厮晓锋一边兴奋地走来走去,一边不时看向炽君。有一个好消息,他想第一时间告诉炽君,可是炽君练武的时候又不得打扰,他只得在小院门口走来走去,好不容易,许炽擎收了长剑,晓峰立刻跑了过去,笑道:“炽君。”

    许炽擎早就知道他在一旁等了很久了,帅气的脸上扬起一抹阳光般的笑容,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活像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今日皇榜昭示全国了,昇王登基那日,也是后主加冕之时。”

    许炽擎原本带笑的脸变得有些紧张,问道:“后主是谁可知道了?”

    晓峰卖关子地笑道:“知道了。”

    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许炽擎接着问道:“谁?”

    晓峰看他紧张成这样,立刻大声恭贺道:“恭喜炽君,这后主是您!”这也难怪主子紧张,后主,多少人羡慕的尊贵身份,连那个季惜抒都没份。

    许炽擎大喝一声:“什么?”怎么会是他?

    晓峰看主子的脸色黑中带白,咽了咽口水,晓峰小心问道:“您怎么了?”

    倒霉,许炽擎在心里嗤道。他倒宁愿不是他,心情瞬间变得烦躁,挥挥手,对着晓峰说道:“你退下吧。”

    “是。”晓峰不明所以,诺诺地退了出去。

    怎么会是他呢?不是应该是季惜抒才对的吗?本来进昇王府他就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母亲硬是要他从三个皇女中选一个,大皇女常年久病的,不知道用力点碰她会不会就死掉了,三皇女不仅好色,还暴敛,这根本是没得选,他只得进了昇王府。现在还要他当后主,人人抢破头,他不感兴趣好吗,坐上了那个位置,所有的皇家责任,繁冗孺节,家族兴衰,后宫琐事都与他有关了,他才不要。不行,他要去找季惜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