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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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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红鎏金的实木护栏柱子上,整齐地排放着琼花造型的宫灯,远远望去如长龙般逶迤蜿蜒。因为云启国和琉月国的使者是被列入贵客邀请行列,太子李暄和离王殇离便获得了从特别通道入场的特权。

    原本若梦只是一名大臣之女,只能跟其他官宦之家出身的子女依照席位排列顺序的先后,依次进入宴会正殿。只是跟在眼前两位大人物身边,自然也就跟着沾光,不用排队,就可以顺利入场。

    “若梦,你这是要去哪里?”李暄见女子跟着他们入场后,就要径自离去,不解道。

    “太子殿下,你的地位尊贵,座位当然也是位列前排,高高在上。我只是一个臣子之女,自然得去后面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对于李暄隐瞒太子身份的事情,其实她还是有些生气的,因此话里话外都透着讽刺意味。

    仙媱殿,陆陆续续有人进场,其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琼花夜宴,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兴奋和好奇的光芒。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她所在的位置又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若梦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多做停留,省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殿下,林小姐说得没错,你就不要任性了。”小刀伸手一把拉住欲上前继续跟若梦讲话的李暄,劝阻道。

    本想邀请小狐狸一起坐,看来是不能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恳切道:“若梦,你别生我的气。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身份,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容不得我多做解释……”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那日雨花阁彼此就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寥寥数语无拘无束的交谈,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行了,别啰嗦了,有什么私下聊吧。大庭广众下,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说完,若梦朝李暄翻了个白眼,便自顾自地离去。

    徐公公一直不敢离得太近,深怕打扰大人物之间的谈话,低垂着头,三角眼不时地抬起来,观察最高平台处的情形。

    眼看着丞相府的大小姐,冲着云启国的太子甩了脸子,却没有半分惧色,公鸭嗓子发出殷切的声音,高喊道:“林小姐,还是洒家带你去吧。”

    每一个席位上都事先写着入席人的姓名,不确定自己的位置在什么方向的若梦,只能逐个查看。身后难听的声音响起,自己的脚步略微一滞,嘴角勾起一抹冷,嗤之以鼻道:“势利小人!”

    随后,继续大跨步地翻看尚且空置的席位。熟悉宫里事物的人,没有一个不认得皇上身边的红人徐公公的,特别是一些官员的儿子,心里虽然特别看不起内侍,但是临出门前都有被交待过,知道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

    特别是碰上徐公公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跟他搭上关系,而所谓的搭上关系自然跟银钱脱不了干系。

    三五成群抱着同样目的的公子哥儿,相互对视几眼,不约而同地走到徐公公的面前,弯腰拱手道:“徐公公,久仰您的大名……”

    原本打算借着给林丞相女儿带路的机会,试探下她跟其他两国的使臣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来人一下来就把他给围住,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堆溜须拍马的话,生生挡住了徐公公的去路。

    三角眼里阴狠咋现,脸上如同阴云密布一般,表情阴鹜,吓得那几个成事不足的公子哥儿,个个脸色煞白,结巴道:“徐公公,咱…咱们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心里本就憋着气,几个不知死活的官宦子弟又突然跑出来给他添乱,索性打起了官腔,冷声道:“今日宴会,所有人各司其职,你们几个都是来参加盛会,这时辰也不早了,怎么还有这等闲工夫理会洒家?”

    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很明显——洒家很忙,哪个不知死活地敢挡我的路,都给我小心点。

    几个人上前搭话,本就是受了家里做官的父亲嘱咐,只是平日里吃喝玩乐惯了的纨绔子弟,又如何懂得官场讳莫如深的话语,权当是徐公公在跟他们打官腔,故意刁难他们。

    其中两个性格稍微冲动些的公子哥,直言不讳道:“徐公公,我家老爷子想跟你搭个关系,你开个价吧。”

    若梦正好在第二高的平台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半大不小的桌几上摆放着几盘娇艳欲滴的新鲜水果,在明亮灯火地照射下泛着诱人的光芒。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随意盘腿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很出魔抓抓起一只大红苹果,“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伴随着咀嚼,清甜的果汁充斥了她整个口腔,若梦眉眼微眯,露出愉悦的神情,满足道:“嗯,好甜啊!”

    前来赴宴的女子从小接受严格的礼仪廉耻训练,站有站相,坐有坐姿,行不回头,笑不露齿。那些老早就端坐在位置上的名门闺秀,看着若梦没规矩的作为,脸上那一抹伪装的温柔端庄,出现了一丝龟裂。

    特别是被安排同坐一列的女子,嫌弃的眼神毫不避讳地射向注意力只在苹果和围着徐公公那堆纨绔子弟的若梦身上。

    感受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若梦径自转头,杏眸中犀利的眼神一闪而逝,脸色微沉,嚣张道:“各位姐姐,难道你们没吃过苹果吗?”

    身受行为教条的束缚,面对女子肆意的话语,其中一些胆小怕事,性格内向的闺秀,都只是羞红了脸,默默转过头去,目光不再在若梦身上停留。至于她们心里的具体想法,若梦就不得而知了。

    无奈地耸了耸肩,暗道:不会吧,一句话就能脸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又不是拿来看的,自己吃个苹果,怎了啦?用得着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她吗?

    眼神盯着徐公公跟纨绔子弟纠缠的方向,仿佛是为了泄愤,“咔嚓”若梦狠狠地在苹果上再咬上一大口。

    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时辰尚早。转眼间,天边泛起了火红的颜色,夕阳西斜,落日的余晖透过高大的棱窗,为仙瑶殿的地面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若梦摒弃一切杂念,将视线从无关痛痒的徐公公身上移开,一边享受着香甜的水果,一边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景。

    冬日的傍晚,暖气减退,气温骤降,仙媱殿里却依旧不受任何影响,始终保持着宜人的温度。视线随着光线,慢慢向上推移,只是温柔的目光接触到拾级而下的平台上座无虚席的人群时候,自己心中升起的美好感觉瞬间消失,残酷地将她拉回了现实。

    从所有人形形色色的仰望表情中,若梦读到了人性中的丑陋——贪婪、不甘、嫉妒。星眸微敛,随意地收回目光,嘴唇轻启,低声喃喃:“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风景再美,总归是有尽头的。”

    而这美景的终结者,就是下面这帮带着结交权贵,妄图攀龙附凤目的的人群。

    “林若梦,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了让人觉得恶心!”一个突然的声音插入,指名道姓尖酸刻薄道。

    自从雨花阁落败,刘婉婷的名声在帝都贵族圈内一落千丈,一夜之间,从众星拱月的宠儿沦落为被人指点嘲笑的对象。特别是那日跟她联合战线一致对敌的世家小姐,几乎所有的人都恨上了她,甚至平日里几个交好的女子,也纷纷跟她划清了界限。

    作为兵部侍郎的嫡女,自小生长在深宅大院,深谙经营名声之道,岂料多年功夫尽然被一个被世人皆称为废物的林若梦毁于一旦。颜面扫地的刘婉婷,原本不打算在近期内出现在贵族圈子内,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等人们慢慢淡忘雨花阁才艺比赛的事情,再重新浮出水面。

    奈何琼花夜宴的邀请函,早在半月前送抵府上,举国上下万众瞩目的盛宴,自己怎么可能甘心错过?

    俗话说的好“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刘婉婷的座位恰好在被安排在丞相府嫡女的下首第三桌的位置。若梦肆意张扬的行事作风,成功地引得在场所有女子的关注,其中也包括了刘婉婷。

    只是,打从一开始若梦就没有注意跟自己同排而坐的女子都有谁,自然也就不会发现刘婉婷的存在。

    与雨花阁比赛落败的结果耿耿于怀的刘婉婷来说,若梦没有焦距俯视众人的眼神,无疑是一种挑衅,深深刺激了她的好斗之心。

    生命不息,斗争不止。这是母亲时常告诫自己的一句话,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从来都没有受过挫折,更没有输给过任何人。以前对于这句话的体会并不深刻,但此时此刻,刘婉婷明白了。人生在世输赢在所难免,就像父亲后院里的女人,哪一天没有上演争权夺利的阴谋诡计,有人赢,就得有人输,但是赢了的人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正无忧,输掉的人依旧会伺机而动,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