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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张冠李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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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若梦晃荡着身体,一手不避嫌地扶住玄青的肩膀,另一只手插在腰际,胃里翻江倒海,不停地干呕。只是,吐了老半天,嗓子眼都快干了,也没吐出什么货色出来。

    气恼地抬起头,杏眸中冒着小火苗,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劈头盖脸道:“你把本姑娘当什么了?是麻袋吗?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将我扛了就走啊?”

    玄青倒是没想太多,本来让他带一个女子在旁边,就已经够别扭了,他哪里管得了用什么姿势?

    脸色微滞,眼前女子脸蛋虽然脏兮兮的,但是借着朦胧的光线,他还是细心地发现了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尴尬地挠着后脑勺,抱歉道:“救你出火海的时候也是扛着的呀,你那时候不也没这么大意见吗?”

    苍天啊,大地啊!若梦忍住抓狂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皮笑肉不笑道:“这两种情况能一样吗?刚开始姑娘我人事不知,晕过去了,有选择的权利吗?你傻啊!”

    什么?有没有搞错?救了她的命,还被人骂傻,玄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碰到这样不讲理的姑娘,顿时也怒了:“哎!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吵架就是解气,看着玄青被她气得面红耳赤的狼狈模样,若梦心里憋着的不满总算是烟消云散了。抬手随便抹了一把脸,眉眼挑起,神色狡黠地反问道:“恩人自然是要谢的……”

    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若梦用余光观察着玄青脸色缓和,似乎还有得意的模样,立刻话锋一转,顽皮道:“不过嘛,这对象本姑娘可是很清楚,要谢谢也该谢玉佩的主人,而不是你!”

    语毕,全然不理会在原地气结石化的男子,一溜烟转身,小跑着去马厩找小乖。

    “小乖,你在哪里?”自从上次将小乖寄养在马厩之后,若梦一直都没有时间来看它,所以马厩里隔了好多单间,她一时半会还不能准确地找到小乖,边喊着马的名字,边左顾右盼找寻。

    是不是声音太小,小乖没听到?怎么没反应呢?这马最有灵性了,不应该啊?疑惑间,若梦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门:“小乖,姐姐来看你了。”

    “谁?”突然,马厩里传来一道警惕的人声,吓得若梦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最后只听“啊”地惨叫声,玄青拍着手,从角门边出现,邀功道:“搞定,这回你该谢我了吧。”

    切,真是个自恋的家伙!跟殇离的气场完全不搭嘛!不以为意地甩了甩头,若梦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刚才的画面,嚣张地留给玄青一个后脑勺,继续往马厩深处走去。

    “小乖,姐姐来了,听见了就出个声。”

    一路过去,不停地有马匹鼻孔扑出来的热气打在若梦的脸上,就在她以为小乖不在这间马厩,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嘶叫声,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小乖枣红色的矫健身影。

    马厩内光线昏暗,若梦不熟悉路况,情急之下差点跌跤。玄青迅疾掠至女子的身边,及时扶住她,沉声道:“你的马应该在左边最后一间。”

    “谢谢。”说着,前一刻还嚣张不讲理的女子,瞬间化身为快乐的精灵,提起衣摆飞奔过去。

    玄青有些反应不及,暗道:这丫头什么路数啊?难怪宫主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在面对她的事情上,总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筑梦院的大火经过全府上下奋力扑救,火势总算得到了控制。不过,林忠道此时面如死灰,浮肿的眼皮不停地颤抖,入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焦黑,整座院子烧得连骨架子都不剩,几乎成了废墟。

    “梦儿!”他苍老的声音中生平第一次有了恐惧的哭腔,扯开嗓子顿时泣不成声。

    李管家带领着下人试图从废墟中扒拉出活口,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都烧没了……”

    看着老爷眼神空洞,似乎是入了魔障,李管家顿时脸色大变,高声道:“老爷,老爷!你醒醒!醒醒啊!”

    “哎呦我的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李婉之姗姗来迟,眼见着时机成熟,赶紧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凤眸中立马热泪盈眶,哭天抢地凑热闹地喊了起来。

    芝兰搀扶着李婉之,接收到夫人的眼神示意,配合着演戏,沉痛道:“夫人请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可千万要想开些啊!”

    “我的儿啊!你怎么如此命苦啊!这才享福没几天,怎么就撒手人寰了啊!呜……”

    李婉之表演得卖力,几次痛不欲生地差点哭昏过去,不过都是在还未哭昏即将哭昏过去的瞬间又像是打了鸡血般,精气神又十足地念叨开:“我就说这是你姐姐的院子,只有她能住,你非不听,非说什么义女也是金枝玉叶,可以跟姐姐同住屋檐下,这下好了,你的命没有姐姐矜贵,受不住这样大的富贵,你叫我这个晚娘怎么活呀?”

    “你年纪轻轻就走了,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让晚娘内疚一辈子吗?”

    什么情况?阖府的下人本来准备各自散了,主人的家事他们还是不要瞎打听比较好,可是陆续离开的他们,都是越听越糊涂?这夫人嘴里念叨不对呀?她不是大小姐的亲娘吗?虽然母女之间关系处得不融洽,但是血浓于水的情亲始终是割不断的,什么时候成了大小姐的晚娘了?

    李管家神色凝重,苍老的脸上尽显疲惫悲痛之色,缓步上前,恭敬道:“夫人,你冷静些,奴才怎么越听越糊涂?”

    林忠道从抄家灭门的恐惧中抽出神智,踉跄地跑到李婉之的面前,紧抓住她的肩膀不放,双目赤红厉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老爷,你稍安勿躁,夫人她……”芝兰见缝插针,想要开口做好解释工作。

    “闭嘴!这里哪有一个奴婢说话的份!”林忠道神色凌厉,带着嗜血的气势,喝斥道。

    奴才吓得哆嗦连腿都迈不动,李管家跟在老爷身边几十年,从来都没有见主子如此情况,心头不由心惊。当然,这里头就属李婉之最淡定,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悲痛欲泣的模样,可是心里早就将要说的话都打好腹稿,就等林忠道最后一问。

    “老爷,妾身不懂你的意思?”肩膀都快被捏出淤青了,李婉之不动声色地扭动着身体,巧妙地挣扎出林忠道的钳制,拭泪道。

    “你说什么大小姐?晚娘?梦儿不是葬身火海了吗?”这个事实他不想讲,更不愿意接受,可是事已至此,许是他造孽太深,林氏一族终归是逃不过此劫。

    豁然抬头,李婉之堆满脂粉的脸上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诧异道:“老爷,咱们的女儿今晚睡在我的园子里,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是的,他们的亲生女儿当然安然无恙,就是贱人的女人该死!李婉之在心里补充,面上却依旧哀伤道:“如梦晚上被姨娘奚落了几句,情绪很低落,便跟妾身说要来陪若梦姐姐一起说话,她羡慕姐姐当了皇后,所以也想跟着沾沾喜气。”

    下人们都在场,李婉之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新认义女葬身火海的消息传递出去,拿帕子毫无形象地醒鼻子,继续道:“妾身见她孤苦伶仃便收她做义女,本想给她一个安稳衣食无忧的后半生,谁成想妾身的好意竟然成了如梦的催命符,她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断送在了丞相府,妾身心里有愧啊!”

    说着,李婉之又是一阵哭天抹泪,泣不成声。

    李管家和下人们算是听明白了,感情今晚他们拼死拼活扑火,冲进去十几个下人,送了性命都表错情了?这大小姐压根就没在筑梦院歇下?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夫人和大小姐之间向来不和,大小姐怎么可能半夜三更跑到夫人的院子睡觉?

    “死了?死了!死了。”林忠道神情复杂,连续说了三声“死了”,但每说一次,情绪就会转换一次。

    从开始的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归于平静,倒更像是松了口气。

    李婉之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老爷身上气息的变化,不由在心底苦笑道:老爷,你真是铁石心肠,亲身女儿死在父母的面前,你竟然还能镇定自若,这种时候,不应该比得闻假冒嫡女死讯,更加伤心欲绝吗?

    “再怎么说,我都是梦儿的娘亲,她即将离家,入宫为后。在家里的时日也不多了,妾身怎么可能总是跟她较真呢?”李婉之很清楚下人的心里在疑惑什么,适时地出口解释道。

    此言一出,旁边留下的奴才都是露出赞同的神色。李管家将信将疑,可是他觉得夫人说得话全无破绽,虎毒不食子,母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事情的真相应该真的如夫人口中所说,总算是有惊无险,筑梦院烧了,大过节府里死了不少人,连宫里的侍卫嬷嬷都无一幸免,其中定是有组织有阴谋地算计他们相府?所幸,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能够逢凶化吉,相信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