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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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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泉被捕的第二天,林花开拎着一只烧鸡和一坛酒,敲开贾大通的家门,“贾叔,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回杭州,临行前特意来跟您道个别。”

    贾大通弯了弯嘴角算是笑,把林花开迎了进来,“小花,我多少年都不喝酒了,今天为了给你饯行,破次例!到了杭州给你爹带个好,让他有空回钱塘看看,姑娘养的这么出息,他真该退了享清福了。”

    林花开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冷的生硬,“我爹喜欢当捕头,不会愿意退的,爹现在还总唠叨第一天当捕快时,总捕头送给他那句话。”

    “现在想想那些事儿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当时我跟你爹还都是毛头小子。刚当上捕快,难免一时得意,被总捕头劈头盖脸训斥了几句。他送给我们那句话我也一直没忘,‘除杂念,为公理,秉忠贞之志。’”贾大通不由嗟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了,便又倒了一杯。

    “呵,好一个除杂念,”林花开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原来贾叔还记得,”林花开猛然回过头来,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攥得指节发白,却不知痛。“既然记着,为什么要被弃这句话?小媛要是知道了,她能安息吗?”

    贾大通被她问的一愣,酒杯掉在了地上,残酒洒出溅湿了鞋面,“你这孩子胡说些什……”

    “范诗婷,是您杀的,”林花开紧紧盯着贾大通的双眼,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且震耳,以抑制在她胸腔中鼓荡来去,久久不休的那股子激愤之情。

    “六月五日,六月十五日,六月廿三日,六月廿五日,这是除去叶双双外的四个被害者遇害的日子,吴月华杀人是有规律可循的,每十天她才杀一个人,逢五才是她杀人的日子。而借着这个连环杀人案自己钻空子害人的,一个是柳如泉,一个就是您!”

    贾大通捡起地上的酒杯,给自己续了一杯酒,没有说话。

    林花开继续分析道,“吴月华杀害的所有人都是二月十二日出生的姑娘,而范诗婷的生日是在四月,所以杀她的凶手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早在看见善绫沫系着红线的那天我就觉得奇怪,但是没有想明白是哪里觉得不对劲。直到我见到第五具尸体的时候。善善的红线系在拿筷子的右手上,而范诗婷的红线却系在左手。前两个死者我见到尸体时红线已经除下,但第五个死者的红线同样系在右手。

    吴月华还曾经说过有男人去买过红线,我当时误以为是柳如泉买的红线给叶双双戴上,好栽赃吴月华。昨天您也听柳如泉说了,叶双双的红线是自己求来的。

    柳如泉只知道最近被害的姑娘是戴着红线溺水而亡,却不知被害者死前全部失去了意识,所以生生溺死了叶双双。而范诗婷不是吴月华杀的,死后的状况却和之前发现的尸体一样,证明犯案的人肯定是碰过案子的捕快或者验过尸的仵作。

    这里面唯一和范诗婷认识的,就是您了,贾叔。我一直只是隐约怀疑,从不敢深想,直到昨天您亲手杀了吴月华。她身上并没有武器,那种情况下本来是可以生擒她的,您却怕她说出范诗婷不是她所杀,才下手杀人灭口。昨晚我去找过范家的人,他们说小媛失足落崖时就是跟范诗婷在一起的。我猜您是怀疑小媛当年的死不是意外,便动了杀心。”

    贾大通没有反驳林花开,呷了一口酒,才缓缓说道:“两个月前,有一个农家的孩子从凤凰山上摔了下来,我去调查时,目击者说是在和另一个孩子吵闹,不小心被推下去的。我当时就想起我的小媛,她会不会也是被推下去的。当年小媛和范诗婷曾经大吵了一架,第二天范诗婷却一反常态,假借着爬凤凰山的名头把小媛约了出去,然后小媛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夺走了我的孩子,让我这么多年孤苦无依,让我的女儿尸骨无存,我怎么能不恨?此时连环凶杀案出现了,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报这仇!”

    “疑心生暗鬼,范诗婷和我一样都是跟小媛一起长大的,怎么会去杀害于她?小媛的死根本就是意外,但您却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贾大通把酒杯平稳地放在桌上,“小花,刚刚那些都是推理,你只能证明范诗婷不是吴月华杀的。想指认我为凶手,需要的是证据。”

    林花开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眼底的湿润越聚越多,“证据我的确没有,您当这么多年捕头,见识得多,杀个人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破绽。我今天来不是劝您自首,真的只是来辞行。

    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爹。他岁数大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的好兄弟居然明知故犯,被弃当初做捕快的初衷而变成了杀人犯,算是给您留足颜面。

    林花开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这是我让人连夜从杭州拿来的,是当初我和小媛学写字时她写的。搬到杭州时我一并带了过去,现在送给贾叔留作念想。在她心中,您永远都是个大英雄。”说罢林花开将这张纸放在桌上,便转身离开了,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贾大通颤颤巍巍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明显是一个孩童歪歪扭扭的字迹。因为刚会写字,毛笔还握不稳,纸上黑乎乎的一片墨点几乎盖住了半个字,有一个字甚至少写了一个偏旁,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句话:除杂念,为公理,秉忠贞之志。

    “花开,不好了,不好了!”善绫沫一身红衣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步子微有踉跄,双目隐隐含泪,“钱塘县的那个贾大叔喝醉了酒,从凤凰山上摔了下去,当场毙命!”

    林花开听闻面无表情,静静坐着没有说话。难得有一个消息,她比善绫沫会早知晓。刚刚回家去看老爹的时候,林花开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她老爹在家里一个人喝着闷酒,嘴里念叨着,“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老光棍儿六十岁的时候还能聚在一起喝酒,谁成想你却撇下我先去了。总嘱咐我要少喝,你还不是因为喝酒从山上摔下去了?你这个老骗子,这杯酒罚你。”然后林老爹将酒倒在了地上。林花开沉默地离开了家,回到花开从善坊,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林老爹。

    在善绫沫这样单纯的人心中,会把为她下厨做饭的大叔视为好人,好人去世自然是要为之伤心的。

    在林老爹这样仗义的人心中,会把这几十年的至交好友视为好人,好人去世自然是要为之伤心的。

    可是好与坏,善与恶,如何能划分得清?贾大通是杀害范诗婷凶手的事,善绫沫和林老爹要是知道了,还会为他难过吗?

    而自己,把年幼时写的字硬说成是贾媛写的,一步步用言语诱惑逼迫他坦诚自己的罪行,“用推理把凶手逼上绝路,是不是也是杀人的一种?”林花开喃喃自语,这种无法抑制的自责情绪,比当初在万花春满楼时来之更甚。

    “不要自责,只要是犯罪,都不能姑息,你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至于说出真相后的结果,便不是你该承受的。”

    林花开抬头盯住莫钰良,他目光深邃,神色泰然自若,方才的话正正好好戳中了她心底的褶皱,这种故意开解的话让她感激却有些无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看出她的无措,没在开口,只静默地看着她。

    “屋里气氛怎么这么低沉,”百里丛推门而入,“近来我有事去趟庐州,要不要一起去?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就当是放松心情啦~”见没人搭腔,他又不顾肉疼赶紧补了一句,“全程费用我掏,路上有马车哦~”

    “既然这样……”善绫沫道,

    “那么不如……”莫钰良道,

    “快去收拾东西!”林花开道。

    百里丛看着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他面前时真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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