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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认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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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写完,经过曾老师的润色,正式进入了演讲准备的阶段。这时,张悦才第一次见到了赵卉和程序。

    说起来在一个学校也两年了,张悦还真是没有注意过赵卉,大概这和赵卉实在并不出众的外貌有关。

    赵卉,个子不高,有一点点偏胖。剪着那个时候学生中最常见的童花头。眼睛圆圆的,可能因为还有一点婴儿肥,那么大的眼睛挤在脸上居然并不明显。如果说一定要找可取之处,那就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圆圆的眼睛就变成了小月牙,看上去颇喜庆的样子。

    至于程序,因为是今年的高一新生,大家确实没有打过交道。

    只见他高高的个子,肤色白皙,出众的五官,挺拔的鼻梁,看上去清秀俊逸。可就是这样一幅面容,俊美中却又带着一丝忧郁,为他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即使天天在金凌,陈志刚,高岩这一堆俊男中混来混去,自以为早已审美疲劳的张悦,看了也不禁在心里暗暗喝彩。

    学校对这次演讲比赛是真的很重视,还特意请了省团委的杨老师来为他们做辅导。三个人把各自的文章朗读了一遍,由老师针对各自的问题一一提出意见。

    经过两个小时的忙碌,三个人对这次比赛总算有了大体的了解,也算是心里有数了。

    赵卉很明显在以前的学校是经过培训的,站在讲台上,举手投足确实带着一股子训练出的风范儿。她声音响亮,气势洪大,一旦开始朗诵,就完全没有了那种泯然众人矣的感觉,变得生气勃勃。

    或者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虽然面对张悦和程序,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可字里行间也分明表现出对自己实力的十足把握。

    程序和赵卉比起来,声势上显然大打折扣。很明显,程序的优势并不在朗诵上,虽然他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声音醇厚,很是动听。但是,好好的稿子让他读得磕磕巴巴,让听的人也跟着着急。

    可是,当你认真静下心来认真的听程序的演讲稿,你会忍不住在心里喝彩。用张悦的话说,这明显是多么假大空的题材,愣是让他写得气势恢宏,震撼人心!显然,文字方面才是程序的强项。

    张悦一边在心里暗暗赞叹学校领导真有本事,都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才?一边也暗暗思量,自己的优势又在哪里?虽然张悦没想着得奖,可好歹也不能让人比得找不着啊,那也太没面子了。

    这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三个人的业余生活,基本都泡在了学校小礼堂。

    赵卉显然也是班主任的宝贝,除了团委杨老师,班主任也经常压阵,就赵卉的演讲随时提出建议及修改意见。

    张悦和程序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曾老师那个人,在他的意识里,既然这个活儿交给了张悦,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就是张悦的问题了。而程序,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兼任,她自己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哪里还能顾得上程序?

    于是,张悦和程序只有结成了对子,一帮一,对对红了。

    两个人经常在一起,互相修改稿子,互相提出意见。时间长了,慢慢也就熟悉了。

    张悦这才知道,这个人啊,真的不能只看外表。从表面看,程序就是一个忧郁型的花样美男,在外人眼里,那揍是百合花般的男子啊!可实际上,他就是一小孩儿!会撒娇会卖萌,还会赌气的小孩儿!

    不过,想想刚认识的金凌,再想想现在嚣张跋扈的金凌,张悦只能认命的摇了摇头。人,真的不能貌相啊!

    那天,张悦和程序约好了下课后去小礼堂练习的。可刚出教室,就被金凌拉走了。原来,凌老师的好朋友从外地寄来了好多的零食,从饼干到巧克力,从坚果到红枣,满满的一大包。知道张悦爱吃,凌老师就收拾了一堆,让金凌带过来。

    有好吃的张悦当然来者不拒。几个人聚到广播室,吃吃喝喝就把程序忘了。

    当张悦吃饱喝足,忽然想起这一出,急急忙忙跑到小礼堂的时候,这个傲娇的家伙显然已经怒了。

    人家看都不看张悦一眼,自己一个人冷冷的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气,让张悦觉得,礼堂的空调可以直接拆了。

    面对着这样的同伴,张悦一阵头疼。拜托,你比我还大了好几岁呢好不好?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可是,这些话想想也就算了,真要说出来——张悦只要一想到程序那清冷而又委屈的眼神儿,就觉得还是算了吧。每一次闹矛盾,程序根本不用说话,只要那么看一眼,张悦就会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那个,快开饭了,要不,你先去吃饭?吃完咱们再练。”张悦走过去,坐在程序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讨好的说道。

    程序抬起头来,斜睨了张悦一眼:“你还没有吃饱?”

    呃,张悦一愣,不禁摸了摸嘴巴:“你怎么知道我吃过了?”

    程序低下头,有意识的看了看张悦衣服上还粘着的芝麻,对这样弱智的问题,显然懒得回答。

    张悦也低下了头,看过后,脸瞬间红了。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故作不在乎的说道:“看来你是不饿,要是你不吃饭,咱们现在再过一遍?”

    “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

    关于程序的朗诵问题,张悦和他探讨了很多次,舞台经验是一方面,在张悦看来,程序最大的问题是太紧张。

    就张悦所知,程序的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平时工作特别忙。从上小学起他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的。爷爷奶奶都是中医,平时也忙,周末还要坐诊,偶尔有一点时间就希望能够安静一些,需要休息。

    程序自小到大,可以说没什么朋友,所有的周末都是在家看书,画画,写随笔这样度过的。唯一的伙伴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小狗齐齐。

    或许是和人打交道的时间少,面对生人,程序基本无话。这次演讲比赛说白了纯粹是老师强人所难,觉得程序外貌佳,文采棒,不用浪费了。可是,坦白说,程序真的并不适应这样的活动。

    可是,就是赶鸭子上架现在也得赶啊!每当看着程序在舞台上吭吭哧哧完全没有平时说话的顺畅时,张悦都从心里替他担心:这才几个人啊!据说比赛那天全市各个中学都要派学生去观看,那下面坐着成千上万人,程序又会怎么样啊?

    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张悦慢慢了解了他。知道这个孩子表面看起来冷冰冰,实际上他是不设防的。当他把你当朋友的时候,他会真心待你。可就是这样,张悦越发觉得自己责任深重,暂且不说得不得奖,至少不能让程序在那么大的场合丢人,那对他的打击会太大一些。

    剩下的日子,张悦基本把重心都放在了程序的身上,每天逼着他背稿子,拉着他走台。还强拽着几个好朋友抽出一切空闲时间去听程序朗诵……至于自己的演讲,反倒被她放在了一边。或许张悦也有侥幸心理,赵卉已经准备的那么充分了,她和程序,只要不丢人也就好了。

    最后一次彩排,是利用晚自习时间在大礼堂举行的。所有学校领导都到场,除了高三,其他所有学生也全部参加。这架势,很明显在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赵卉的表演自不必说,博得了满堂彩。虽然张悦并不喜欢她那种风格,觉得表演意味太浓,感觉像后世的传销,煽动性太强。可架不住这种风格流行啊!看领导们欣赏的频频点头,看赵卉淡淡笑容下的暗自得意,张悦浅浅一笑,走上讲台。张悦演讲题目是《我爱这一方土地》,她规避了赵卉那种激昂的风格,采取了如话家常,娓娓道来的方式,用一个女孩子温柔如水,清浅纯真的声音,慢慢的讲述着一个故事,诉说着年轻一代对祖国的热爱和希望。

    张悦的演讲时间并不长,演讲过程中也并没有如赵卉一般掌声雷动,讲台下始终是安静的,大家默不作声,仿佛被张悦带到她畅想的世界里。一直到演讲结束,大概停了将近一分钟,讲台下的人们才似乎醒过来,报以她热烈的掌声。

    程序的演讲,怎么说呢,意料之中。比张悦想象中好一些,除了刚上台的时候有些许紧张,其他时候表现都还属正常。好在像他那样漂亮的小伙儿,往台上一站,已经有够养眼,光印象分就占了一大截,至于讲的如何,又有多少人在意呢?

    周五下午,刚下课,传达室的大爷就在宿舍楼下大喊:“张悦,201的张悦,家里电话!”

    刚进宿舍楼,还没来及上楼,张悦听到这呼声不由吓了一跳。她来这里上了两年学了,这还是家里第一次打电话找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把手里的课本往韩雪怀里一塞,张悦扭头就往传达室跑。

    “姐姐,是我,你什么时候回家?”

    刚拿起电话,就听见话筒那边传来了张晴甜甜的声音。张悦定了定神,揪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如果真有事,妈妈不会让张晴给她打电话。

    “我刚下课,这不正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家嘛。说吧,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你了。”

    “别,有事直说。”张悦连想都没想,直接打断了张晴的撒娇。

    开玩笑,自己妹妹什么样,她还能不知道?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这妮子进入了逆反期,以前那个娇娇嗲嗲的小妹妹早就不知去向,天天在家里老天第一,她第二!人家高兴了,就跟着姥姥,妈妈:“悦悦,悦悦”的乱叫,心情不好,索性“张悦,张悦”的直接称呼。说她吧,人家还特理直气壮的跟你摆道理:“那名字起得不就是让叫的?在外面,我要是叫声姐姐,一堆人答应怎么办?那我不是很吃亏?叫什么不是一样,早点习惯就好了。”

    今天她一口一个姐--显然是有求于张悦的。

    “姐,你怎么这么没劲呢?”张晴在电话那头儿怏怏不乐的说。

    “有话赶紧说,我还得赶车呢!或者,你今天不想让我回去?”

    “别,别,姐,你还是赶紧回来吧,我还等着你帮忙呢!”张晴在电话那头着了急,央求着张悦说。

    “到底怎么了?哦,是不是专业成绩出来了?”

    “嗯,还是你聪明,姐!”

    “考了第几?”

    “全省第一。姐,你一定得帮我,我全指望你了!”

    挂了电话,张悦不禁一阵阵头疼。也难怪张晴死纠缠着她这个姐姐,如果说张晴是因为她被迁怒,张悦还真无话可说。

    今年张晴也要考初中了。说起来有张悦当初帮她打的底子,这妮子成绩那是相当的不错。当年张悦没有上一中,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都是一直引以为憾的事情。特别是姥姥,至今耿耿于怀。

    这可轮到张晴了,都知道张晴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从小听话。加上现在成绩也不错,大家就把当初对张悦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其实即使是张晴,原本也没多想,她不想上外国语,因为姥姥的唠叨,姐姐每周的奔波,使她对于住校有了一种恐惧感,总觉得在学校吃不好住不好,所以她原本还真是准备考一中的。

    可是,世上万事就怕可是二字。这不,一切原本都是按照家长的心愿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小唐老师来找妈妈,告诉她,自己不能再教张晴了。因为他考了广州美院的研究生,要去上学了。

    这是好事,谁也不能说什么,可眼看着张晴的美术课就没人给上了。看着张晴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再想想自己确实带这孩子也带了好几年,小唐老师叹了口气,摸了摸张晴的小脑袋,跟妈妈建议。说他有一个好朋友在省轻工学院当讲师,据说今年轻院附中要招一个美术特长班,面对全省招生,只招二十个。好像学校对这个班很重视,由高校专业老师直接代课,想专业从娃娃抓起,希望能够培养出一些好苗子。

    唐老师提议,可以让张晴去上那个班。

    对于这个提议,张晴自然乐得一蹦三尺高,只要能学画画,让她去哪儿上她都乐意。更何况还有这样的专业班级,有一个班的同学陪自己学画画,她当然高兴了。

    对于这个提议,张晴妈妈可乐不起来。小孩子的想法和大人能一样吗?轻院附中,原本就是轻工学院的子弟中学。无非是大学为了自己的教职工上学方便,在学校圈了一块地建了个子弟学校。平时都没怎么对外,在全市的学校圈里属于名不见经传的那种。无论是在还是硬件,包括信息量等等各个方面,和一中那是没得比的。

    这和张悦的外国语还不一样,外国语怎么说也是政府大力扶持单位,硬件和师资是有目共睹的,可这个轻院附中,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上。即使真如小唐老师所说,由高校老师代课,那也只是指专业课,文化课呢?考高中时又怎么办?再说,初中的孩子,有必要这么早就开始学专业吗?有必要这么早就给孩子定型吗?

    张晴妈妈的想法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当然也包括张晴的班主任。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学生要去考那么一所学校,张晴的班主任恨不得拿扫帚疙瘩把她狠狠的抽一顿--多好的孩子啊,咋那么死心眼呢?

    可张晴,从小就是榆木脑袋铁心肠,又学了这几年的艺术,那更是吃冰棍拉冰棍,一根肠子直到底儿--她才不管那么多,她认定的事情,那肯定要干到底!

    上周回家,张悦就被一家人的争论不休闹了个晕头转向。虽然她从心里也在担心着这个问题。对于这么早就为妹妹定型,让她走专业路线,她实际上并不赞成。毕竟将来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谁又知道,张晴能够在美术这条路上,就能够一帆风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