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遇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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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乡下人家过年,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但是该预备的东西还是要预备的。

    红豆想找个功夫再去一次县城。水杏槐花那些小姐妹们这些日子都赶做了绣品出来,她想趁着年前过去找王大娘将绣坊的事情定下来。另外,她接连琢磨了些日,试着绣了一块儿双面绣的帕子,也要去给朱娘子过目。若是她说可以,她再做双面绣的插屏。还有一个,也是要去刘家杂货铺看看那酸菜卖的如何了。毕竟,这也算是她一个来钱的路子。

    赵达这次不能送她。按照村里的习俗,到了年底,好些养猪的人家都会杀年猪。一来是自己杀年猪,无论是自己吃还是当年礼走亲戚,算起来比买现成的猪肉更加便宜些;二来,自家吃不了的肉还可以卖掉,也是年下一笔不小的收入。赵达猎户出身,时常收拾猎物,手下很是利落。因此村里但凡有杀猪的,都是来请他的。一到腊月十五,他就忙活起来了,实在腾不出功夫来。

    红豆想自己进城,赵达家的哪里肯让她一个人去,说道:“那怎么行?先不说别的,这离着城里好几十里路,你难道走着去?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单身一人出去,没的让人说闲话。还有,上次跟张家人闹成那样,那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要是被他们知道你一个人进城,起了坏心,到时候你哭都没处去!”

    恰好,叶致远也要去县城办事。赵达家的知道了,索性跟他商量了自家出马车,让叶致远赶着,自己和红豆也就有了车可坐。

    叶致远感念赵达家的将那几个病弱的兄弟照顾的极好,自然应允。

    腊月里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赵家的马车上也没有棚子,红豆浑身裹得跟个棉球儿似的,仍然觉得抵不住寒意。她带着歉意看了看赵达家的,心里十分感激。本来,老人家可以不出来受这遭罪的,都是为了陪着自己罢了。毕竟,要是自己单身一人跟叶致远出来,那明天整个李家庄就得传出多少种不好听的话来了。

    幸而这几日来并没有下雪,叶致远赶车又是一把好手,不过个把时辰就到了县城。叶致远因要去县衙办事,便将红豆和赵达家的放到了王大娘的家门口。

    红豆来过了一次,这次驾轻就熟。门口喊了一声就进了院子,王大娘迎了出来,一见了她,很是高兴。替赵达家的引见了,红豆便将水杏等人的绣活儿交给了王大娘。

    王大娘翻看着红豆带来的绣品,笑道:“我算着,你怎么也得过了年才能再进城,没想到这会儿就来了。怎么着,这些天光忙活这件事儿了吧?”

    “可不是么,每天家里都好几个人一块儿做针线,再没这么热闹过了。”红豆见她脸色尚可,估摸着这事儿也就成了。

    王大娘挑出两块儿帕子,摇摇头,“别的还不错,至少都是平平展展的,针脚也匀称。这两块儿,实在是不能入眼了。”

    红豆看了看那两块儿帕子,认得一个是桃花的,一个是香秀的。当下把两块帕子收了起来,笑道:“那我去回了她们,以后练好了手艺再说罢。您先看看这个。”说着,取出自己费劲巴拉做出来的双面绣帕递给王大娘。

    王大娘接过来,立刻就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叫道:“哎呦了不得啊,红豆丫头,这还真让你捣鼓出来了?”

    绣帕不大,正面是粉色荷花碧色莲叶,颜色娇艳;背面是一副鲤鱼戏水,栩栩如生。

    王大娘拉着红豆的手上下打量,摇着头啧啧称赞:“一直都知道你手巧,真没想到能巧到这个份儿上!我听人说,南边那些个绣娘中会双面绣的也不多。且那些个会的,都把这手艺看的跟命似的,轻易都不肯外传呢。咱们不说那边,就这清远县来说,你可是头一个会双面绣的人了!走走,快跟我去见太太!”

    赵达家的没说话,不过听到了王大娘如此夸赞红豆,嘴角的笑是一直没下去的。

    跟着王大娘来到县丞家,赵达家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襟,踌躇道:“我就不进去了吧。又不认得县丞太太,缩手缩脚的也不好。”

    “快别这么说了老姐姐!”王大娘拉着她进了大门,笑道,“不是我说,我们太太最是怜老惜贫的了。性子又好,你见了就知道了!”

    一径进了大门。

    时值年底,朱娘子这里也正忙忙碌碌的。不但要打点过年的各种琐事,更要打起精神来,预备各处的年礼,还要分出神来操心年后新县令到了之后的事情,真是一天恨不能当做两天来用。

    听说王大娘带了红豆过来,朱娘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带了些倦意道:“让进来吧,大老远来了。”

    红豆一手扶了赵达家的,一边示意她不必紧张,跟着王大娘一起进了朱娘子的屋子。

    “太太,好消息呀!红豆这丫头琢磨出来了!”

    朱娘子见王大娘满脸喜色,心里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双面绣上边。饶是她一向沉稳,也忍不住站起来,惊问:“当真做出来了?”

    “可不是么!”王大娘掏出绣帕递给朱娘子,“太太过目。跟咱们从前见过的一个双面绣品不差什么!叫我说,那颜色花样比那个还好呢!”

    朱娘子接过帕子细细看着,眼中闪过惊喜——有了这双面绣法,何愁自己的绣坊不能红红火火啊!

    当下狠狠地夸了红豆一通,让她去朱家布庄里挑最好的料子和丝线,务必在新县令到任前,做出一幅插屏绣件来。

    红豆算了算日子,虽然急了些,但是冬日里也没有其它事情,若是夜里赶一赶,倒也差不多了。

    朱娘子心里高兴,又让人拿了十两银子给红豆,叮嘱道:“这双面绣法自来便是绣娘的不传手艺。你既然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心神。这可算是你以后安身立命的一项本钱,可别叫人偷学了去。”

    红豆知道她的意思,赶忙点头应了。

    从朱娘子家里出来,王大娘果然带着红豆又去了朱家布庄选料子。红豆笑道:“那我下次来,把上回选的送回来。”

    王大娘瞥了她一眼,“太太既是让你重新来选,就是不要那个了。你留着吧,不拘做点儿什么都好。”

    红豆抿着嘴笑,王大娘反应过来,含笑假意骂道:“好个多心眼子的小丫头!”

    布庄掌柜已经记住了红豆,亲自带着她们到库房里去选新到的料子。红豆比对了半日,选定了一块米色的纱缎,远看有些透亮,想来绣出来更好看。

    出来的时候,红豆又看了看柜台上。因为到了年下,来买布的人不少。毕竟,谁家要是有富裕的钱,都得做上两身衣裳。

    刚刚走了几个顾客,小伙计正在那里整理着打开的料子。红豆走过去,挑了一块儿深灰色的,一块儿豆青色,一块儿绛紫色的料子让伙计包了起来——赵达两口子与她非亲非故,但是却对她和小二小三非常好,她打算年前给老两口子每人赶出一身棉衣来,也算是表表自己的新意。

    与王大娘告别后,红豆带着赵达家的出了布庄的门。看看日头已经到了中午,她想着先和赵达家的一块儿去吃些东西,也暖暖身子。

    这个时候路上人来人往的,都是备办年货的人。虽然是冬天,也很有几分热闹的感觉。

    才走出不远,红豆就觉得有人撞了自己一下。心里一个激灵,再一摸钱袋,果然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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