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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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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小薏看着面前的傅景之,她想,这世上怕是没有哪对情侣分手,不心存怨恨的吧。区别只在于她将伤痛留给自己,而傅景之却想将他受到的那些伤的、痛的,全部反噬给自己。

    他把自己弄成一个被遗弃的模样,做这样拉姿态,难道以为她是一个铁人?这场爱情的角逐里,她就不曾受伤?不曾有自己的痛苦和委屈?

    橘色的灯光并不明亮,他直直望着她那似嗔含哀的眸子,由刚刚的怒火渐渐蒙了层雾气般。心莫名地跟着揪起,脸上讥诮锋利的表情稍稍收敛。

    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也减下来,却见她忽然收了委屈的表情,拽下他的手,由床上爬起,光着脚踩在地上。她那布满痕迹的身子蹲下,捡着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也不清洗,当着他的面一件件套在身上。

    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但是那个模样冷漠。

    “沈小薏!”每次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就一肚子火,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腕子。

    她有委屈,有痛心就当着自己的面发泄出来啊,干嘛每次都弄得自己像受气包一样?

    可是他手下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不信她不痛,可是她却很平静,只转头对他笑着。仿佛刚刚自己所看到哀和怨都是自己的错觉,只有她明媚的笑闪在眼前。让他所有要出口的怒气全堵在胸口,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就好比一个人使尽了全部的力气,却只是打在棉花一样。

    沈小薏,她总有这样的办法将他逼疯。

    他明明还没有从那情绪中缓过神来,她却已经完全抽离,只听到她冷静自制的声音响起,她说:“傅景之,当初医生建议宋凝久流产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吧?她能保下这个孩子不容易,现在的情况也不稳定。你如果想告诉靳名珩,你就去吧,她如果受了刺激出意外,你就是杀人凶手。”

    说完,再次从他的手中脱离,背挺得僵直,走出的背影带着她的骄傲,也是对他的伤害。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的手却扶住了墙壁。腿间酸痛感让她几乎站不住脚步,一瘸一拐地费了好大的劲才出了酒店。

    夜不知何时深了,风也变得尖利起来,她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下巴缩在原本就不存在的衣领里。招手,酒店门口等客的出租车开过来,停在了酒店的台阶下。

    她走下来,拉开门上车,报了家里的地址。

    彼时,这样的夜晚,同样没有睡着的还有宋凝久。

    卧室是这个家里的次卧,空间不大,除了床都堆满了东西。有她的,也有沈小薏的。沈家只有两间卧室,沈小薏不常在家,她就住了一这间。

    沈小薏回来后,两人也挤这一间。虽然小,可是住得踏实,而她不会再做恶梦。

    洗漱完毕后,看看表已经到了凌晨。将同样担忧的沈爸、沈妈劝回房去睡,自己反而睡不着了。因为沈小薏的手机关机,根本就打不通。

    明明说只是去买点东西,怎么就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若不是这带治安不错,她都快以为沈小薏出事了,可是沈小薏平时也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啊。

    辗转反侧间,搁在床头的手机终于嗡嗡震动起来,在黑暗的房间里折射出幽蓝的光线。她几乎没有犹豫,抓过手机便点了接通键,喊:“小薏?”

    她打了那么多通电话,沈小薏如果开机,肯定会看到的。所以她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便直接喊出了声。

    对面的沈小薏听到她急切的口吻,一晚上不愉快的心情突然就亮敞起来,唇角挽起笑,说:“凝久,是我。”

    “你去哪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宋凝久又问。

    “凝久,我在小区的报亭前,你拿着钱包出来,不要惊动我爸妈好吗?”沈小薏的口吻尽管平静,并不想让她着急,仿佛买东西忘了带钱包,或只是等着门口约她散步。

    可是宋凝久知道现在是凌晨,心里不由升起一丝疑虑。不过还是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打开床头的灯下床,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外面套了件厚外套。然后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自己的钱包,打开房门瞧了瞧。并不想惊动沈家父母,便摸黑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她挺着个肚子,虽然心里着急,可是走得还是有点慢。远远看到社区门口的伸缩门上亮着灯光,偶尔会有辆车子驶进来,门口已不见什么活动的人。

    她出了社区门口,站在那里张望,便看到沈小薏站在不远处的报亭前。报亭的灯挺暗的,前面还停着一辆出租车。沈小薏应该就是用报亭的电话给宋凝久打得电话,老板应该也是被临时叫醒的,还在打着嗑睡。

    “凝久。”见她走过来,沈小薏马上迎上去。身后跟着个中年男人,好像怕她跑掉似的。

    “小薏?”她看到沈小薏的衣服虽然穿得整齐,可是有点凌乱,头发走时明明是扎着的,这会儿都散在肩头,不由看着她身后那个男人有点紧张。

    那男人接触到她的目光,就知道她将自己当成那种坏人了,面色有点尴尬。

    沈小薏则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从她手里拿出钱包打开,抽了张百元钞转身递给那个中年男人,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师傅。”

    “没事,没事,我这也是做生意的,没办法。”男人应该是沈小薏下车时放过狠话,这时拿到

    时放过狠话,这时拿到钱,见对方又这么客气,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些尴尬,接过钱便走了。

    出租车引擎发动,排出一团尾气,将两人留在原地。

    “小薏,你去哪了?手机呢?”宋凝久紧张地问。

    “没事,发生一点意外,手机丢了。”沈小薏一边回答,一边搀着她往回走。不是没看到她满是疑问的眸子,可是她暂时并不想回答,只问:“凝久,我爸妈睡了吗?”

    “嗯,睡了,我没惊动他们。”宋凝久回答。

    本来沈家父母也是不放心的,一直等在客厅里。是她说接了沈小薏的电话,说买东西在外面遇到个朋友,要晚点回来,这样才将两人骗去安心的睡了。

    外面有点冷,沈小薏的样子有点奇怪。见她不想回答,两人只好先回家。尽管想轻手轻脚,开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家里的人。

    “是小薏回来了吗?”门刚关上,卧室里便传来沈妈妈的询问声。

    两人连客厅的灯都没敢开,听到声音后心不自觉地绷紧。这时主卧的门缝里发出光亮,应该是沈妈妈醒了。她张宋凝久使眼色,她赶紧回了房,沈小意装若无其事地扬起声,应:“是我,妈。你接着睡吧。”然后也马上躲回房里。

    沈妈妈看了眼表,这么晚了便想出来看看。沈爸爸将她按回去,说:“女儿大了,你别管太多。再说,那屋里还有凝久呢,人家要休息的。”

    沈妈妈闻言,只得做罢。

    次卧里,两人进了门,见沈妈妈并没有来敲门,不由松了口气。沈小薏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套睡衣便走向浴室。手却被宋凝久扯住,刚刚在外面灯光暗没有细瞧,这会儿看到她脖子上都浅粉色的印迹。都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子,她知道这是什么。

    “到底怎么了?”她问。

    自从沈小薏的手机打不通,她便开始担心沈小薏遇到了什么事。如今她连钱包、手机都丢了,身上带着这些痕迹,还是打出租车回来的,她不得不担心。

    沈小薏眼见瞒不过她,叹了口气,坦白说:“我碰到傅景之了。”

    宋凝久一听,盯着沈小薏半晌,反而松了口气。指尖碰了下她脖子上的痕迹,问:“他弄的?”

    宋凝久知道沈小薏虽然与傅景之分了手,可是她知道沈小薏心里其实是放不下他的。遇到傅景之,两人是又擦出火花了吗?即便不是,应该也没有太糟吧?

    剩下的事她没问,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但是遇到傅景之,总比遇到那些不好的人强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两人之间不会就这样完。

    沈小薏点头,然后去了浴室泡澡。既然被看到了,她也不遮掩,清洗干净后出来,发现宋凝久还没有睡。

    两人现在住一间,虽然挤在一张床上挤了点,可是十分温馨。她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擦着头发,虽然累,但是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便等着它自然晾干。

    转头看着宋凝久,她也没有睡,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唇角的笑容恬淡。想到傅景之的威胁,忍不住,问:“凝久,如果傅景之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告诉靳名珩,你会怎么办?”

    宋凝久翻的是胎教方面的书,她那侧床头上摞着厚厚的几本。听到她的问话,欲翻书页的动作微顿,表情似是也怔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他不会在乎的。”

    口吻仿佛是不在意的,可是那表情明显不愿意多谈

    沈小薏看着她,他真的不会在乎吗?

    不在乎她宋凝久,还是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沈小薏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她站在手术室外说孩子没了时,靳名珩的那个样子。

    她不相信宋凝久不清楚,那么她到底是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

    ——分隔线——

    夜晚,阳信县城东郊区,街灯昏暗,万物寂静,建着低矮房子的村子,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叫。几条黑色的人影,身手利索地攀上一人多高的围墙,跳进去的时候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门洞里拴着两条大黑狗,黑暗中眼睛发出幽绿的光,空气中可闻到他们吐着舌头,发出的呵呵声。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手刚刚搭上门把,身后便传一声狗叫,然后惊动了屋里的人。

    屋子里原本透着的明亮灯光,一下子就黑暗下来。两人见形迹败露,对望一眼。甘泉见状,抬脚将门踹开,他的同伴进去。

    一条黑影在门口,扬手便朝着甘泉的人头劈下来。甘泉迎上去,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刚刚将那人的手臂扭在身后,制服,还没有来得及抬腿抵住他的背脊,只有摩擦的空间里便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彭!

    甘泉只感觉到一个灼灼的东西钻入腹部,伴着剧痛传来,一股温热粘稠涌出来。他用了最后的力气,卸了那人手里的枪。

    咔嚓一声,枪械落在地上,他的人将刘青制服的同时,甘泉也倒下来。

    这时守在院外的人听到枪响,便知情况不妙,已经从正门里冲进来。两条狗更加疯狂地叫起来,片刻,村子里大部分村舍的灯光都亮起来,但是在辨清是刘青家里,却没有人敢出门。

    他是这带出了名的恶霸,平日里来往的没有善茬,村民都怕惹事上心。

    甘泉的人涌进来后,发现他受伤,马上前扶他出去,其它人押着刘青。

    “老大。”扶着他的人看到他腹部的血迹,十分担心。

    甘泉痛得额角全是冷汗,捂着腹部,强撑着看自己的人将刘青押上车,吩咐:“清理干净。”

    “是。”其它手下应着,已经有人在处理。

    甘泉上了另一辆车,跟在押着刘青的车子后面。车灯亮起来,开出这个临近马路的村子。

    他这些年出生入死,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算少,可是今晚受伤还真是个意外。总的来说太轻敌,手使劲压着受伤的位置,仍能感觉到不断涌出粘稠的液体,弄得整个车厢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老大。”司机听到他痛苦的喘息,担心地喊了他一声。

    甘泉摇头,说:“别说话,先把人送到靳少那里。”模样痛苦,明显是在隐忍。

    司机不敢多话,路行到半路,就通过后视镜看到甘泉的身子一栽,然后滚到了座椅下面。

    “老大!”司机一惊,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

    靳名珩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在酒店里等消息,手机响起来,听到的却是甘泉中了枪的消息,一惊。马上联络了医院,然后驱车赶过去。

    他车子吱地一声横在医院门口时,载着甘泉的车子还没有来。医护人员已经等在门边,见他过来迎上来。他面色紧绷,但不难看出着急的神色。

    两方碰头还没开口,一辆黑色的车子便停了下来。他疾步走过去,拉开后座的车门,迎面便是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倒在后座的甘泉。

    “甘泉!”他喊着,医护人员已经过来。

    他让开地方,看着晕过去的他被抬上推床,然后一路被推进手术室。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抓个刘青,他怎么就受伤了?

    “我们进去的时候刘青在家,可是没想到他手里有枪,老大为了引他现身……”一直跟着甘泉的人禀报,话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

    靳名珩闻言抿着唇,摆摆手,说:“你去处理剩下的事。”

    那人颔首,默然离去。

    靳名珩站在手术室外,倚在墙边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待脚边落了一地的烟蒂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他紧张地上前,看着主治医生摘下口罩,宣布:“靳少放心,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手术很顺利。”

    靳名珩闻言,明显松了口气。

    接下来甘泉被送进病房,靳名珩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当然,枪伤在这个时候肯定是瞒不住的,刘青的事便必然被抖出来,警方也就介入进来。

    阳信县隶属z省,倒是慕少隽可以伸到手的地方。当即由省厅跟县里打了招呼,然后靳名珩过去拜访。他往日在这里并没有投资,但是知道一个城市的发展,是会记入领导政绩的。

    官商也就那么回事,省厅那边的人事先打了招呼,本就不会过分为难。他又表达了自己有意注资阳信县的意愿,政府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便有了转变。

    甘泉的枪伤变成了普通的肺炎住院,刘青的失踪虽然立了案,警方那边却迟迟没有行动,这事终于摆平下来。

    ——分隔线——

    时间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沈小薏其实一直暗暗紧张着,深恐靳名珩会找来。毕竟宋凝久这时候月份越来越大,情况不稳定,身边不能没人照顾。病例也都在阳信县医院,要比一般的孕妇孕检频繁,深恐出一点差错。她早产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月份越大越危险,根本不可能这时候换地方。

    沈小意的心情这样紧绷了两天,还好靳名珩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傅景之也没有出现,他总算是安下心来。想着傅景之应该是查过宋凝久的状况了,所以并没有说。

    因为如果靳名珩知道,绝对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转眼,沈小薏的假期也就到了,便动身回了昕丰市。

    沈小薏走后,沈家仿佛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沈爸爸和沈妈妈都在工厂里上班,还有两年才退休,所以每天都要大早就起来,吃了饭便走。宋凝久经常会早起,熬一些粥,或下去买点油条、包子什么的回来。

    她虽然行动慢,可是很平稳,每天的安排都很规律。现在已经很少睡懒觉了,可是生活充实,人也有精神。住了有一个月了,邻居都知道沈家来了这么个亲戚。

    她性格好,虽然不爱说话,可是见谁都温婉地笑笑,大家都喜欢她这个性子。

    “凝久啊,又去买早餐了。”进入楼道,从上面下来的人跟她打着招呼,可是脚下匆忙,明显是赶着上班。

    “是啊。”宋凝久应着,往上去。

    打开门,将早餐摆上桌,沈家父母便开始起床了。

    “凝久这丫头,不是说不让你管早餐了嘛。”沈爸爸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我早上反正也睡不着,就当下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嘛。”宋凝久笑笑,过来帮他摆上碗筷。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因为赶着上班,沈爸沈妈匆忙吃了早饭便走了。宋凝久吃饱后收拾了桌子,将碗洗干净,翻了翻日历,今天的日子标了个红圈,是去医院检查的日子。

    换了衣服,出门前检查了下自己需要带的东西,包括病例,慢慢下了楼,在社区门口拦出租车。

    到了医院时,妇产科的人还是那么多,大多都是丈夫陪着妻子过来的。熙熙攘攘地走在走廊上,那供

    廊上,那供病人休息的塑料椅上。

    人群中的她就坐在那里,身形比所有人都纤细,又是一个人,显得愈加单薄。至少坐在身边的女人,已经不止一次拿可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了。

    宋凝久却并不在意,只是捏着自己的病例,摸着凸起的肚子,唇角笑容恬淡。

    “宋小姐,到你了。”护士走过来,小心地搀她起来。

    宋凝久对她笑笑,说:“好,谢谢。”

    她在这里原本就住了两个月,住院部的小护士都熟悉她了。又因为情况特殊,一个月里要跑五六次医院,连带门诊的人也都熟了。

    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从出现的那一刻,身边就没有男人,辛苦地孕育着自己的孩子,不免都对她客气,善意的笑,看着她的目光里都是鼓励。

    她的检查项目总是特别多,折腾了两个小时,好在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照旧给她开了些保胎药,叮嘱需要注意的饮食等等。

    出了医院大楼时,她终于缓了口气。不过也累了,又不想待在各种带着病菌的大厅里,便坐在医院大楼前的花坛休息。

    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开始动了,她手摸上肚子,这个孩子能保下来实属不易,虽然受了许多罪,可是每当这时她都觉得一切都值得。

    “宝宝你要乖乖的,咱们要回家了。”她轻声说着站起身,走开。

    靳名珩这时由住院部的大楼里走出来,只是不经意的掠过,便瞧到一张扬起唇角的侧脸。因为那张侧脸太熟悉,让他的心突了下。

    想都没想,只是下意识地转过脸去再次捕捉,却见她已经站起。花坛遮住她的下半身,只留下一个背影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虽然当初得知她流产之后,他恨不得掐死她,为了阻止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掐死她。他离开医院后,几乎没有再打听过她的消息。而她,也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这刻她毫无预警地撞进自己的视线里,他仿佛又找到了那天初见宋一瞬的悸动,不,初见宋一瞬只是错认,而且初见犹带着一些下意识的防备。

    从来就没这一刻的感觉强烈,强烈到他根本就没有怀疑,便知道她就是宋凝久无疑。他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只是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抬步就跟了过去。

    宋凝久对于身后跟着的人,毫无所觉。临近中午,医院门口的出租车似乎特别稀缺。她又累了,只得朝着最近的公交站走过去。

    县城不大,大部分还是下乡的公交。五路,恰好可以经过沈小薏家的小区门口。

    车子停下,他看着她笨拙的身子扶着车门边的扶手,慢慢踏上台阶。

    靳名珩的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开家。

    宋凝久上了车,投币,在挤满人的车厢里慢慢往后走,找着空的座位。

    “阿姨,坐这里吧。”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站起身,有礼貌地给她让出了的座位。

    “谢谢。”宋凝久道谢,那男生竟不好意思起来。

    车门关上,车子慢慢悠悠地启动,虽然是马路,还是难免有些颠簸。

    封闭的空间里,几十个人坐在里面,各种气味都有。有人在大着声音讲电话,有人在哄孩子,下乡的人因为时间很长,已经开始有人打盹。

    她坐在座上,看着今天在医院里拿出来的一堆单据,以及检查项目。这就是最普通的生活,而她与那些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小县城里的交通并不若繁华的都市那样拥挤,所以从来不会有堵车现象。这时,一辆黑色的悍马如条游龙,从医院的方向穿棱过车与车的空隙追地来。

    车身从巴士下面插过去,车速极快,然后蹭地一下将车头别在了路边。

    公交车上的司机吓了一跳,赶紧踩了急刹车。使得许多坐在座位上的人没有防备,身子前倾,有人额头撞上前面的座椅背,有人及时护住了自己,夹杂着受到惊吓孩子的哭声。甚至站在过道上的人,有的头与头撞到了一起,连锁反应造成一片混乱。

    宋凝久手里的单据和药品也洒了一声,待到车子平稳之后,她才起身去捡。

    “他妈的,咋回事。”

    “搞什么?”

    “怎么开车的。”

    顿时抱怨时四起,也有人好奇地站起身来,一探究竟。便看到长途汽车前,停着一辆黑色的悍马。在司机不安的喇叭声中,驾驶座的门被推开,穿着休闲服的男人,挺拔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好帅啊。”车上也有年轻的女孩,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发出花痴般的惊叫。

    “搞什么,演偶像剧呢?”身边的男人不满,口吻明显酸溜溜的。

    “现在这些有钱人啊。”也有些姿态地摆着头,表示不赞同

    就在这群人的视线下,眼见那男人一步步朝着汽车过来,显然目标就是他们这辆车。车门是闭的着的,他拍了拍。司机虽然遇到这样的事很不高兴,还是帮她开了门。

    靳名珩抬步上来的时候,也不顾那司机的叫嚷,问他到底有什么事。一边由中间的过道往后走,一边用目光搜索着坐在车子两侧的人。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宋凝久。

    她正扶着腰,伸手去够落在座下面的那瓶药,样子有些吃力。直到注意到车厢内那些熙攘的声音突然消匿,她才感觉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

    一眼。

    正前方,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就站在过道上,那模样与气势与这破旧的公交车完全的格格不入。可他就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

    手一抖,刚刚捡到的药瓶,又从手里滚落了下去,里面的药片发出撞击的声音。如她的心一般节奏,突然间就乱了,明明心在乱跳,身体却像被人点了穴般僵直,只那样看着他。

    而靳名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下移,盯在她肚子夸张的凸起,那目光仿佛恨不能给看出一个洞来似的,可是仍难掩他的震惊。

    “谁的孩子?”他问,那声音细微又遥远,仿佛仍能透出一丝控制过后的抖意,让他都感觉不像是从筷嘴里发出来的。

    宋凝久脸色变得苍白,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惊恐地回视着他。

    他见状,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仿佛在极力克制。目光回她的脸上,扬声又重复问了一句:“我问你呢,宋凝久,谁的孩子?”

    这一声质问比刚刚有了底气,只是那表情是又惊又怒,仿佛山雨欲来的阴霾。

    他还记得她当时站在手术室门口,他问她孩子呢?她说没了的情景。

    她,居然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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